又是這個讨人厭的小世子,餘廣眼眸中閃過一絲暗色,隻冷笑道:“世子說話還是小心些,牙尖嘴利,當心吃虧。”
“吃虧?吃什麼虧?誰要讓我兒吃虧?”
門外傳來一道威嚴渾厚的聲音,一道人影由遠及近,緩緩走來。
近一年都沒聽過的聲音響起,謝長念愣住。
柳絮等一幹人也紛紛愣住。
柳絮驚道:“王爺,您……..”
她雖盼望王爺盡快歸來,但沒想到他竟回來得如此快。
江南那邊如何了?
謝宏青冷冷掃了餘廣一眼,“餘先生,上次一别,沒想到這麼快便相見。”
“隻是今兒這是?”
餘廣已是滿背冷汗,強行扯着笑,跪在地上,“王……王爺。”
氛圍一瞬間凝固,餘廣思及他家主子的安排,已然是深深垂下頭,滿目緊閉。
怎會回來得如此突然?不是南下了麼?
謝宏青伫立在原地,垂眼瞧着看在地上的這人,周都督府的參謀,哼。
瞧着地上的人被吓得不自覺發抖,他倏然一笑,“餘先生在怕什麼?”
“你能帶兵來河間救難,本王已是萬分感激,”謝宏青上前,緩緩把他扶了起來。
“不知周兄近來可好?”
餘廣驚住,回答得磕磕絆絆,“好,一切都好。”
謝宏青不由自主地咳嗽兩聲,“那便好,最近天色涼了,回去給本王帶個話,讓周兄在家莫要貪涼,當心染上寒氣。”
“是……是。”
“聽聞最近河間城來了許多貴客?你是住哪方驿館,可都有誰?”
“西驿館,同龐降、周秋易那兩個小輩一塊,還有鄭校尉。”
謝宏青慢悠悠聽他講完,思捋片刻,笑道:“都是些熟人啊。”
“你且幫我回去傳個信,明晚長樂王府宴客,邀大家一聚。”
“是。”
送走餘廣,柳絮幾人紛紛圍了上來,“王爺,您…….?”
謝宏青見人走遠,臉上的疲憊倦乏才顯現出來,他擡了擡手,示意柳絮幾人噤聲,主動蹲在謝長念面前。
近一年不見,這孩子又長高了許多,模樣越發像她了。
“你,怕不怕?”
謝宏青沒看他的眼睛,隻替他理了理衣襟,低聲問道。
謝長念低頭瞧着父親,他這一年似乎老了許多,鬓邊的白發越來越多了。
“劉管家去世了,我命人賜下五百兩銀子,把他送回老家厚葬。”
謝宏青整理完衣襟,又将他壓得滿是折痕的衣裳抻了抻。
聞言,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做得很好,我兒做事穩重許多。”
“歡玉姐姐也沒了,柳典軍命人把她送回歡顔樓厚葬。”
“柳典軍做得不錯,歡玉聰慧機警,做事盡心盡力,為保世子萬死不辭,應當厚葬,還要重重的賞。”
謝長念不再說話,隻是皺着眉頭看他,“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謝宏青怔住,将快長到他胸口的兒子摟緊,勉強笑道:“不走了,不走。”
待讓人把世子帶回院子,謝宏青強壓在喉間的咳意沒忍住,重重地咳了出來。
“王爺,我去給您請個大夫,”柳絮垂眸,請命後便要出去。
謝宏青叫住她,“柳丫頭,站住。”
“府外如今多少人看着?你這麼直晃晃的出去,不是給他們送信号麼?”
“可王爺您這麼咳下去……”
“小病,無礙。路上颠簸了些才患上。”
“程校尉和其他兄弟如今還在江南,待那邊局勢穩定,自會趕回來。”
謝宏青看向柳絮,當初他和潘約果然沒看錯人,“柳丫頭,你的信我收到了。”
說來也巧,正好是他即将出發的時日,柳絮快馬加鞭的信件送到江南,将河間城的近況交待得一幹二淨。
“做得很不錯。”
柳絮不敢妄自邀功,“多虧我身邊幾人的配合,還有王爺寫給魏将軍的那封信。”
魏越軍…….謝宏青垂眸,那個混小子,沒想到……唉。
“這幾日城中幾方勢力相互糾纏,我們周旋至今,昨夜得知有人開始按捺不住。”
謝宏青抿上一口茶水,微微閉眼,“無礙,現在都應當得到我回城的消息,明晚設宴,這偌大的河間城還沒好好款待款待這些人。”
西驿館,自謝宏青出現在王府的那一刻,周秋易周邊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急速回來禀告給周秋易。
周秋易擱下茶盞,幽幽歎氣,傳令下去收手。
父親還是想得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