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安了安心,笑道:“還是林大人考慮周全。”
林全釋臉上帶笑,心中卻滿是嘲弄,隻随口叙舊道:“淑妃娘娘進宮後可曾驚擾陛下?這丫頭被我寵壞了,還請陛下多擔待擔待。”
一想到婉兒,謝懷頓時心猿意馬,“婉兒細心善良,是林大人割愛才對。”
宮内歲歲安甯,謝懷送走林全釋,快意躺在神仙椅上,靜等着宮外的好消息。
囚車已過窄門,柳絮跻身上前,還差好幾道身位才能擠到囚車附近。
身前身後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大家都想去看熱鬧,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柳絮面上激動,實則注意着那些藏在人群之中拿刀的人。
她朝着夏昀崧遠遠看了一眼,突覺兩側門房上的動靜,下意識摸住腰間的劍柄。
兩側的磚瓦上傳來腳步聲,隻聽‘咻’地一聲,一支長箭射穿領頭的侍衛。
侍衛應聲而倒,人群靜默一瞬,徹底亂了起來。
“劫獄了!!劫獄了!!”
“快跑啊!”
第一道箭矢像是信号,随即而來的是更多的箭矢,更密的箭雨。
柳絮掃了一眼那些拿刀的百姓,他們仍藏在人群之中,可大家都逆行而逃,隻剩他們站在原地未動,着實可疑。
柳絮裝作慌亂的模樣,躲進窄門角落,靜觀其變。
一陣箭雨過後,二十幾道蒙面人影飛馳而下,直奔囚車,若有侍衛攔着,即刻奪去他的性命。
顯然是訓練有素、配合極高的精銳。
一時之間,侍衛們死的死,殘的殘,剩下的零星幾個也拿着刀不敢往前。
遠處湧來更多的侍衛,十來個蒙面人影戒備着,剩下的人沖向囚車,欲一劍劈碎鎖鍊,接連幾劍下去,鎖鍊毫發無損。
為首的人拿過鎖鍊一看,鎖扣還是新的,不是以往囚徒鎖鍊樣式。
顯然是有心人特意為之。
他看着快要圍上來的侍衛,思及主子的命令,低聲下令戒備起來,擋住那群沖過來的人,他想辦法破鎖。
夏昀崧撐起力氣爬了過來,瞧了一眼囚車外的鎖扣,輕聲道:“此乃精鐵制成,尋常劍刃破不開,隻能解鎖。”
“有細鐵絲麼?用細鐵絲看能不能撬開。”
柳絮遠遠看見救夏昀崧的人被攔在囚車外,其他人甚至想連帶着囚車一起劫走,頓時心急。
隻怕行刑場已布下天羅地網,不然他們也不會再半道上劫車。
那些個人仗着尋常衣物的遮掩,悄悄混了上去,見蒙面人不備,摸刀便殺。
殺得蒙面人措不及防。
他們的目的也很簡單,拿着還在滴血的長刀直奔囚車,顯然不跟蒙面人一夥,奔着就地處決夏昀崧的目标去。
為首的蒙面人拿劍抵住攻擊,可架不住人越來越多,而他的同伴們大部分都在抵抗那些湧過來的侍衛。
夏昀崧看着這場亂局,緩緩從囚車裡站了起來,輕聲道:“回去吧,他們重重設伏,你們帶不走我。”
要怪就怪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夏平南也會倒向劉、林兩家。
沒算到謝懷對他這個舅舅恨之入骨,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禹王的人隻怕也被打得措不及防。
林全釋讓他這麼晚才死,也是想查清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為何龍武軍會全力幫他。
他可以死,但禹王殿下不能提前暴露。
蒙面人咬牙,“不可,主子有命,必須将您活着帶回去。”
持刀的百姓顯然不想和蒙面人過多糾纏,他們得到的命令便是若有人劫車,就地處決夏昀崧。
因而所有人幾乎是不要命般的沖着囚車而去。
蒙面人擋得了一個兩個三個,可架不住敵人從四面攻來,其他的兄弟又被拖着。
一柄鐵刀從另一面貼上囚車,為首的人獰笑着:“夏王爺,小的這就送您上路。”
染血的鐵刀似毒蛇般伸進囚籠,夏昀崧隻靜靜坐在那兒,安靜地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下一瞬,鐵刀被一股大力挑飛,那人還沒來得及露出驚愕神情便癱軟倒地。
柳絮蒙着一層麻巾,隻露出一雙極亮的眼。
她冷臉站在囚車後,手中的劍刃還在躺血。
柳絮輕輕瞥了一眼已經坐在地上看似準備等死的夏昀崧一眼,反手使劍,又斬下一人。
局勢瞬息萬變,埋伏的人本以為快要得手,可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陳咬金。
沖出來的人身影不大,看着像個嬌弱的小姑娘,可那一柄軟劍使得出神入化,幾乎與她快融為一體。
她借着巧勁,一連殺了好幾人,幾乎給囚車四周殺出一小塊空地,也給為首蒙面人機會,讓他撬開鐵鎖,帶出夏昀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