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月多前,我還默認讓你去死!兩年前亦是我讓你和你的心愛人生離死别。”
“你就這麼放我走?”
“夏昀崧,你應當恨我,你應當咒我去死!你應當恨不得将我粉身碎骨!”
她軟癱在地上,眼淚不斷湧出,沾滿臉頰。
夏昀崧蹲在她身邊,沉默許久,輕聲喚道:“長姐,走吧。”
夏平南已經多久沒聽見他叫她一聲“長姐”,好似自從他知曉她并沒有将信件送出京城後,他便隻喚她“太後娘娘”。
她接受不了,她害了這麼多人,他應該要恨她。
夏平南喃喃道:“你要恨我,夏昀崧,你要恨我。”
“你知道我們爹娘怎麼死的麼?被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了夏氏嫡系一族。”
她哭着将一切說了出來,“是我惹怒了陛下,被他知道我要害他,于是他動用密令,讓死士誅了夏氏全族啊!”
若不是她十五年前心生貪婪,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夏昀崧就這麼靜靜看着她,等她情緒穩定一些後,他才道:“我得知一個消息。”
“先帝雖沉迷于男歡女愛,可卻有絕後之症,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注定沒有後嗣。”
夏平南瞳孔不自覺放大,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宮中偶有好消息傳出,隻是遭逢其他妒婦毒手,這才早夭!”
就連謝懷都是她精心謹慎十月,這才保了下來。
夏昀崧隻是看着她,夏平南腦内思緒混亂如亂麻,十五年前的記憶飛速在她腦海中劃過。
最後她定格在告訴陛下她有孕後,他看向她的那雙眼眸。
不平不淡,深處隐隐還藏着什麼。
那時她滿心慌亂竊喜,隻道陛下不在意子嗣,隻鐘愛美人。
可如今看來,那眼眸伸出藏着的,分明是嘲弄!
她和于林躍這十五年來的遮遮掩掩,膽戰心驚,在陛下眼裡竟然隻是個笑話??
哈…….哈哈…..
夏昀崧同她對視,“所以,夏氏一族的死另有陰謀。”
夏平南身後頓時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有人在針對夏氏?特地挑了那夜動手?
她難以置信道:“誰?”
父親和母親向來為人和善,與人交好,誰會下手這麼狠?
夏昀崧斂眸,“不知。”
“我會在這兒追查下去,你回宣陽,我已交代好,那的夏氏族人會好生照顧你。”
夏平南低下頭,忽地想起那個姑娘,“我能帶走一個人嗎?”
“林婉兒那丫頭。”
夏平南出門那一刻,夏昀崧叫住她,緩聲道:“方才同我進來的那個姑娘是我發妻,亦是我的心上人。”
夏平南扭頭,隻見夏昀崧臉上揚着笑,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笑容,含蓄中帶着深深的暖。
不由自主的,她嘴角也被帶出一抹笑。
“她很感激你,你當初于大殿上誇贊她,封她做典軍,她一直記得。”
原來是她。夏平南一切都想了起來,她溫聲回道:“一切事了,你将她帶回宣陽,同大家好好見個面。”
謝長明越發忙起來,連帶着夏昀崧都被他留在宮裡。
莊鸢勉強熬夜等他,看着他親自壓着一群朝臣清查國庫,一向以笑面示人的謝長明此時臉色難看。
他這位好兄長即位後,當真是揮霍無度,短短十幾載,國庫幾乎虧空成了篩子。
一問錢去哪了,朝臣們瑟瑟發抖,言都一部分被先帝支走,去向不明。
另外大部分供養宮中開支,廣是美人們的開銷,都不計其數。
先帝去後,謝懷即位,夏太後不忍衆美人陪葬,隻将其挪去行宮,這又是一筆開支。
謝長明冷着臉,“行宮那處的供養全斷了,傳令過去,讓那些美人該散的散,該走的走。”
一系列縮減開支的命令推了出去,殿中隻留下信得過的人,謝長明這才無奈道:“父皇打下的基業,十幾年就被他揮霍了精光。”
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昀崧,你可得替我好好想些法子,以前就屬你最精。”
夏昀崧瞧着時候不早了,微微颔首,“阿絮還在府中等我,我得先回去。”
謝長明大概有聽他提起,柳絮不日便要北上。
他玩笑道:“不如給你賜個旨,讓她留在這兒便是。”
“瞧你整天心神不甯,天天思家。如此長久作伴,舉案齊眉,不是樂哉?”
若柳絮真的走了,隻怕他這位好兄弟真得化身念妻石,日思夜想。
再次,他們和長樂王之間,終要了斷。
夏昀崧搖頭道:“阿絮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