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掃向他身上的衣裳,月色下,他衣裳打了好幾個補丁看起來落魄至極。
南方世家向來富裕,總不至于給探子添置衣裳的錢都給不夠。
“莫非,你們來自關外?”柳絮眯眼。
男人不接她的話,隻冷眼看着柳絮,粗聲道:“已是死人,如此好奇作甚?”
他話音剛落,身後懷春悶哼一聲,柳絮擋刀回眸,隻見身後不遠處,懷春後背被刀直直砍中,整塊背部血紅一片。
柳絮驚道:“懷春!”
懷風一劍劈開纏上來的一衆人,飛撲到懷春身邊,持劍不再留手,徑直斬殺懷春身後拿刀的那人。
“柳校尉别急,你們也很快就下去陪她。”
男人不再留手,下刀極重,柳絮長劍相迎,卻被他揚刀砍出豁口。
柳絮咬牙,再這麼下去,他們三人都活不了。
身後懷風護着懷春,動作更為艱難。
柳絮回身閃躲間摸到背後系着的包裹,裡面還裝有草木碳塊,她垂眸飛快解開布料,在男人又一次揮刀襲來之際,将包裹怼着他的臉扔去。
男人下意識将其劈碎,漫天草木灰飛揚。
柳絮趁機閃到他身後,一劍劈向他脖頸,絲毫沒留手,将他脖子砍碎大半。
男人還錯愕着,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遠處火光襲來,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大丫似是聽見這邊的動靜,帶着人迅速趕來,拿着火把的人迅速把這兒圍住。
為首的一襲淺綠色官服,頭戴烏紗幞頭,匆匆趕來,怒喝道:“住手!”
“我乃均安縣縣令,爾等匪徒速速放下刀柄!否則即刻處死!”
身側跟來的衙役手握長弓,對準中間揚刀的匪徒。
這群人突然出現,領頭的老大又被殺,匪徒驚慌,紛紛想咬碎毒囊自盡。
一側,懷風将失血過多昏迷的懷春輕輕放在地上,同柳絮早已戒備他們咬毒自盡,一連拉過好幾人,皆卸掉他們下颚,揚聲道:“他們要自盡,即刻控制住!”
縣令亦連忙道:“快!快!聽柳校尉的!去幫忙!”
他眼力見好,一路上大丫早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他。
均安縣竟出現聚衆匪徒,他這個當縣令的還不知道,若是真的出事,他這小官還要不要做了?
無論他效忠的是朝廷還是河間,誰都饒不了他!
待還沒來得及負毒的人都被控制住,縣令這才行至柳絮身前,惶恐道:“柳校尉可還好?”
柳校尉數月前立下大功,在民衆心中地位甚高,他亦佩服至極,如今親眼所見,又驚又喜。
為官不易,為小官更不易,為亂世小官更是難上加難。若非柳絮揚馬路過,警覺這裡有異常,提前發現這幫匪徒,待這幫匪徒真鬧出大事,他小小一個烏紗帽都不夠掀。
懷風查看着懷春的傷情,身上帶着的傷藥已悉數灑在傷口上,可微末藥量,根本止不住血。
柳絮從他懷中接過,查看懷春的傷口,鮮血同衣裳凝在一塊,看不清傷情,隻渾身發燙,已然低熱。
“有傷藥麼?麻煩縣令,速幫我尋位大夫!”
縣令跟着圍了上來,見柳絮懷中女子傷勢頗重,隻急忙喚道:“曹縣尉,快把傷藥拿來!拿最好的。”
沒有大夫,柳絮不敢倉促揭開懷春的血衣,擔憂她失血過多止不住,隻将傷藥全數灑在患處,又用紗布将她的傷口連帶着血衣全數纏上,緊急止血。
縣令命人快馬回均安縣找大夫,曹縣尉則帶人将這群來曆不明的賊寇綁在一處,又另外派人去四處搜尋同夥。
待懷春傷勢穩定,懷風找了幾個幫手制了張簡易擔架,将懷春小心擡回大丫住處。這一路他的臉始終繃着,本就寡言,如今更添一抹冷肅。
柳絮心中生愧,若非她執意要查,懷春亦不會遭如此大難。
懷風隻拱手道:“護好夫人安慰,乃我和懷春職責。懷春隻會慶幸是自己遭難,而非夫人。”
天微微亮的功夫,衙役便帶着大夫趕了回來,大夫一聽是刀傷,又有縣令大人的傳令,隻帶上自己最好的藥,匆匆替懷春處理。
柳絮幾人退出房,給大夫留出空間,縣令請柳絮去院中小叙,留懷風和衙役借大丫屋中的竈給大夫供熱水。
曹縣尉昨夜命人悉數拔下這些匪徒口中的毒囊,粗淺審訊,什麼也沒問出,隻待押回均安縣後再逐一審問。
縣令同柳絮相對而坐,一夜未睡,可他也沒有絲毫睡意,“自王爺回城後,便于河間一域清查紅巾一黨,均安縣上下早已搜查數遍。若是紅巾一流,不可能還在此處存活。”
他為官數十年,發須皆白,一心為民,所管轄縣内,不說人人太平康樂,可匪徒之衆不敢猖狂。
柳絮搖頭,“我自相信絕非是縣令疏忽。這群人來曆蹊跷,又于深山之中停駐,那山中的幾間屋子可有去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