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再見到司萍時,司萍臉色難看至極,見柳絮面色不好,心中有所猜測,主動開口詢問道:“毫無辦法?”
柳絮搖頭,她不止向夏昀崧打聽,還私底下去請教了肖盼等值得信任的舊熟。皆連搖頭。
若是司家朝中有人倒還能周旋幾分,可司家自司萍祖父告老後再無一人入仕。
說得好聽些祖上曾輝煌過,說得不好聽些,隻是些擁有祖業的白身。
天底下受官僚士族欺辱的白身海了去,為何偏偏替司家伸冤?伸的還是些風流往事。
最為關鍵的還是夏大人說的那句,陛下斷然不會為小小司家開罪如今正得寵的鐘、陳兩家。
畢竟當初陛下遠走巴川時,陳家可是出财出力,鐘家亦是付出不少。
要怪就怪司家倒黴,碰上祖蔭旺,如今還一朝化雨成龍的鐘家。
司萍面色慘敗,死死捏緊袖口,她什麼都明白。歸根到底還是她沒有價值,沒有和鐘家抗衡的底氣。
可她還能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司萍思緒一團亂麻,喉頭不由哽咽,尚且還記得謝過柳隊替她四處打聽周旋。
見司萍如此傷懷,柳絮不知如何開口宋清溪所擺脫的事。隻提了句,“宋清溪他近幾日…….”
司萍低聲道,“我知曉他心意,隻是家仇當前,又談何兒女情長。”
她攥緊手心,心中隐隐下定決心。
既一定要有一人成為司家頂梁柱,她司逢春願擔此重任。
夏昀崧在柳絮來前替她想了個法子,“不如重回巴江搜羅證據,帶證物進京報案。”
司萍慘白着臉搖頭,隻拜謝過柳絮,悶聲道自己想再冷靜會兒。
鐘家人精明,豈會再留下證據給她?且所謂的證物都是些人證,誰又會頂着被鐘家針對的風險上京為她作證?
歸根結底,還是她司家無權無靠山。
司萍踉跄着走到床沿,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枚青黃玉佩,佩身被精緻雕琢,一條龍紋活靈活現纏于玉佩之上,一看就是宮中之物。
豎日,柳絮上朝歸來路上便聽聞有一女子拿着先皇禦賜之物在宮外求見,被公公帶進宮。她隐隐有預感,掉頭轉去長樂王府。
可長樂王府早已沒了司萍蹤迹。
她害怕司萍做傻事,又緊急回了夏府,拜托夏昀崧進宮打探。夏昀崧拗不過她,更衣進宮。
進宮之路夏昀崧便覺得奇怪,按阿絮所說,那司萍定不是魯莽之人。隻怕是阿絮心急無暇思量。
見到謝長明時,莊鸢亦在身側。莊鸢瞧見夏昀崧,笑着招呼進來,還往後探了探,“柳将軍沒一道麼?”
她可聽聞自柳将軍回了京,夏昀崧幾乎是步步相随。除開公務外,和柳将軍寸步不離。
夏昀崧借口她忙于要務,隻不動聲色掃了一眼謝長明。果真應了他所料。司萍進宮根本不是為揭露鐘家。
反而……替謝長明解難來了。
鐘、陳兩家對謝長明幫助良多,可謂沒有是沒有他們,便沒有如今的謝長明。如今大業得成,自然要分得諸多好處。
可朝中最講平衡,若真讓他們大權在握,未必不會出現下一個林全釋。
謝長明一邊封官賜爵,一邊又要想辦法削其勢力。若是把巴江的司家扶持起來,鐘家又還有什麼心思同陳家沆瀣一氣。
扶持一個家族最快的自然是加官進爵。可無功無績,從哪兒給他加官進爵?
但若是司家有一個在宮裡得寵的女兒,那就不一樣了。
夏昀崧隻當進宮叙舊,順帶談論政務。不多時便借口離去。
莊鸢微愣,瞧了謝長明一眼,呐呐道:“昀崧不是進宮有事要問麼?”她以為是什麼要緊事。
謝長明垂眸淺笑,“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他向來聰明。”
這麼聰明的人可不能就讓他呆在個閑位上養老,得想辦法給他擡一擡。如此才可為他分憂。
莊鸢看了看夏昀崧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打啞謎的謝長明。兩個聰明人說話,倒顯得她是個外人一般。不過自幼如此,她亦習慣了。
她思及先前的逢春姑娘,主動張羅道:“若要納她入宮,賜個什麼名分才好?”
她乃皇後,這是她的分内之職。在巴川時便有不少人将自家女兒塞進謝長明後院。謝長明還沒提及,莊鸢便主動替他解憂。
她雖不如他聰慧,可也讀過不少書。姻親關系和簡單的合作關系相比,自然前者更親密。來者不拒才能讓人瞧不出謝長明的想法,又能讓謝長明的羽翼更豐。
這些是一向交由莊鸢處理,謝長明思及那女子和他的談判,第一次主動開了口,“以先皇福澤為由,賜個貴妃位置。”
若非如此,又怎能傳出名号,讓鐘氏忌憚,多幾分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