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活着回到王庭時,可汗還有些吃驚。
他這弟弟一消失便消失了一月,由不得他不顧他,獨自回王庭。
“阿史那?你這幾月去了哪兒?”可汗關切道,絲毫沒有在柳絮面前憎惡面貌。心虛自己丢下戰事,貿然回王庭。
阿史那知道可汗驟然回庭,定有緣由。出關後當即聯系憤怒的部落首領,一面解釋,一面周旋。
他同部分首領關系較好,勉強能說得上話,可還是為自己哥哥擦了不少屁股。
阿史那原先的打算是先穩定戰況,讓各方明白這場戰争他們吃不到什麼好處,在轉而将戰争的鍋全推到周秋易身上,全是他蠱惑可汗的計謀,目的是挑亂突厥和安國關系。
可汗一聽,當即反駁,連好臉色都維持不住,怒喝道:“關周先生何事?”他信任周秋易至極,本就不滿阿史那殺了周秋易,如今阿史那舊事重提,還想将一切都推到周秋易身上,當即急紅臉。
阿史那輕頓,改口道:“既然周先生已死,能幫可汗這個忙也是他對可汗最後的貢獻。”
可汗氣道:“我是可汗!我讓他們出兵打,他們就得打!我讓他們别打了,他們就得别打了!還需要什麼托辭!”
“至于你說的那個貿易。阿史那你是不是忘了十幾年前我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你竟然還想和安國人貿易!?”
“你被關去安國這段時間,是不是透露了不少消息!?”
阿史那後牙槽咬緊,跪地道:“阿史那未曾!”
可汗全然不聽,隻命人将阿史那擒住,心中陡生一計,喝道:“若非葉護阿史那透露敵情,我軍豈會久攻不下關塞?”
阿史那聽得心寒,愣愣看着可汗。
他以往隻知他愚笨膽怯,可竟不知他如此心狠。
他試圖講道理,“貿易一通,何愁度不過草原寒冬?還望可汗三思?”
可可汗滿腦子隻想着如何靠阿史那洗刷自己的過錯。他被擒一月,定然被安國人策反,這才導緻他率領的主力軍潰敗,身為主将的他不得不倉皇而逃!
可汗隻揚聲道:“葉護阿史那叛國,拖出去即可處死!其腦袋割下來祭天!”
阿史那揚臉,死死盯着可汗,“我可是你親弟弟!”
可汗冷眼垂眸看他,“親弟弟亦逃不過軍法處置!”
阿史那心寒,掃了身後擒着他的人一眼,手腕繩索被松,他起身,瞬間高了可汗一頭。
可汗一時被吓住,當即斥道:“怎麼幹事的!?還不快擒住這個通敵叛國的葉護!”
阿史那不再多言,隻沉聲道:“在我回來途中,其實還想過有第二個辦法。”
他看着可汗,眼中猶豫不再,反而變得冷靜凝重,“可汗陣前逃跑,已被我親手解決。”
阿史那出來時,眼角沾着一抹血,身後人端出一顆腦袋。他揚聲道:“可汗棄大軍不顧,陣前獨自逃命!大不過!已被我當場擒住處決!”
他回頭看了兄長最後一眼,眼眸越發果決,沉聲道:“如今,我便是下一任可汗!”
阿史那本就更受王庭歡迎,若非他小哥哥幾歲,這可汗的位置早就屬于他。
這次可汗犯下重錯,被阿史那懲戒。四周紛紛應聲叫好,王庭一片支持沸騰。
三月後,阿史那率使團返回王庭。貿易一事商議完畢,他派親信巴蘭坐鎮于此,親自監督實施,若是安國人敢違約,哼!
初夏的荒原上生機一片,大批的牛羊奔馳在草原上,身後牧民持鞭看守,偶爾揚鞭驅趕牛羊掉頭。
一側,一揚馬少年飛奔而來,驚走成群白鳥,他驅馬趕至父親身前,親手捧上熱食,兩人就這麼将就着用膳。
阿史那靜靜瞧着這一幕,他依稀還記得曾經他也這樣給父親送過熱奶。
那時草原上涼爽的風吹過他耳畔,身後簡單紮束的長發迎風飄揚,他縱馬馳騁在草原上,自由而熱烈将他包裹。
如果可以,他願草原上饑寒不再,每個人都可以自由而熱烈。
為此,他願舍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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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秋易生來便是渤海周家嫡子,身份尊貴,雖母早逝,可卻受到族中長輩耐心培養,不過八歲便初顯才華。
渤海其餘各族皆暗歎,周家得此俊傑,隻怕又要輝煌些時日。
龐家自小便聽聞周秋易的名聲,父母老是将他挂在嘴邊念叨,讓他多學一學周秋易!不要成天惹是生非。
由此,他快讨厭死周秋易了!周圍玩得好的夥伴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