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硯哼唧了一陣，沒再說什麼，算是接受了闵和竹的安慰。

“你想回來，到底是想帶我去學校哪裡啊？”闵和竹不太明白陸堯硯的執念。

“去天台看看吧。”他要在那兒指給闵和竹看，他們曾經在乒乓球桌上，寫下過去最後的信件。

“門鎖了哦。你忘了，以前暑假都要打封條的。”闵和竹回想起以前幫班主任貼封條的事，提醒了陸堯硯一句。

陸堯硯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轉而說到：“那就直接去操場吧。”

可是連操場都已經重建了。

他們徑直往操場走去，這下有了細細觀察的功夫，才意識到；原本的操場進行了改造，那些陳舊的塑膠被鏟除，更換了更優質的材料。他們走在跑道上的時候，都有些隔世之感。

“和竹，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校隊的人，在雜物室放了東西？”

闵和竹絞盡腦汁想了想，終于有了點印象。

“你是說畢業那天，大家都寫了紙條？”

“對。當時老安說，我們大多不是一個班的，或許以後畢業了，也就沒有交集了。想給我們留點紀念，以後聯絡的契機。他把收集的紙條放在雜物間裡，希望有一天我們回來取。”陸堯硯娓娓道來這樁往事，闵和竹卻有些記憶模糊。

當時他寫了什麼内容呢？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那現在我們也沒有鑰匙……”總不能去哪找根鐵絲展現真正的開鎖技術吧，陸堯硯再萬能，會這種技能嗎？闵和竹不禁天馬行空地想象起來。

然而陸堯硯淡定地表示：“老安給我了。”

“你什麼時候和他要的？”闵和竹有點驚訝，在老安家就那麼一段時間，陸堯硯是怎麼和老安溝通的。

“吃飯前面。”

“我不是一直都在嗎？”闵和竹困惑地問，“什麼時候你們聊這個了？”

“時不時看一下手機信息，不是嗎？”

“新春版本要是有什麼惡性bug損失太大了嘛。”闵和竹解釋到。他心裡也有些遺憾，為什麼年假還不能專注于和陸堯硯一起度過。

“我知道的。”陸堯硯點點頭，“好啦，我們去看吧。”

陸堯硯輕車熟路地帶着闵和竹去了新的雜物間。

門推開後，裡頭的裝修和物件的确比他們離開之前要新得多。

陸堯硯在一個檔案櫃前站定，掏出了另一把鑰匙插進鎖孔。

他把抽屜抽出來，裡面有不少厚厚的牛皮紙袋。他數着年份，從裡面找出了他們那個年份的袋子。

闵和竹接過紙袋，把上面纏繞的棉線解開，小心地在裡面翻找起寫了他們二人名字的信件。

“你寫了什麼？”闵和竹沒有着急打開信件。他倒是想看看，陸堯硯當時都寫了什麼内容。

“你呢？”陸堯硯沒上鈎，反問他到。

“你先說。”

“希望未來某天打開信件的我，已經得償所願。”

“這麼正經？不可能吧。給我看看。”闵和竹伸手去拿陸堯硯的信，陸堯硯卻擡手把它舉高：“要不然交換。”

“交換就交換。”闵和竹把自己的信塞進了陸堯硯的口袋裡，拉了對方的手臂一下，把信搶到了手裡。

陸堯硯倒是沒有說謊，這封信的開頭的确如此。他繼續往下看，瞧見更多的内容。

“月亮照耀着所有人，我卻想要獨占。我明白，我是自私的。可為什麼不能把你賜給我呢？我一定會對你好，比所有人都……”闵和竹念不下去了。

他讀得臉頰發燙，沒想到當時就連寫最後的信時、還要和他拌嘴的陸堯硯，居然在一邊和他吵架，一邊寫暗戀的情書。

少年的陸堯硯劍走偏鋒，成為他最頭疼的死對頭，以至于這麼多年後，他才得以窺探對方的真心。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

“你怎麼不看我寫的？”闵和竹把信紙折好，不着痕迹地裝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口袋裡，把口袋拉鍊拉好。

“……我不敢看。”陸堯硯苦笑，“如果和我無關，我也能理解，但是——”

“不打開你怎麼知道？”他回想起來當年稚氣未脫的自己，似乎被陸堯硯氣得不輕，隻胡亂寫了一段話，根本顧及不了提及其他事和人。

陸堯硯深吸了一口氣，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打開了闵和竹的信紙。

“老天，拜托不要讓陸堯硯和我一個學校！我永遠都不想看到他了！！”

力透紙背的感歎号，表達了闵和竹最真切的心情。隻是朗讀的人是陸堯硯，正是他字條裡的罪魁禍首，多少有種滑稽之感。

陸堯硯讀完這段話，不可置信地把信紙全部抖開，卻發現的确隻有這段話。

他不可置信，又很快陷入欣喜萬分：“隻有我……”隻有他。他從未做過這樣的想象，想象闵和竹最後留下的信中有關于他的隻言片語。然而曾經他不敢、也不願揭開的謎底，竟然僅僅有他一個人！

闵和竹壞笑了一下：“就說了，不看怎麼知道。”

他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給了闵和竹一個擁抱：“和竹……”桎梏他心中多年的感情終于得到了回應的解脫，他的月亮心甘情願地垂落在他的懷中，他感到暢快無比。

闵和竹回抱着他，輕輕撫摸他的脊背。夕陽的餘晖穿過欄杆灑在他們身上，一時間，他有些恍惚。

彼時彼刻，他怎想象得到此時此刻？

過了幾分鐘，闵和竹才輕輕講到：“走吧，時間快到了。”

……

闵和竹和父母說了，有個朋友也要來。可眼瞅着六點多了，他們才打了個電話表示，設備出了點問題在搶修，隻能第二天回來了。

明明年夜飯也訂好了……闵和竹有點遺憾，但心中又不禁覺得，隻剩他和陸堯硯獨處，也挺好的。

今晚，他們終于有了不受打擾的時間黏在一起。

年夜飯準時經由騎手送到了家中，闵和竹特意在平台上給了對方一份打賞，算作新年的祝福。

陸堯硯打開保溫袋，從裡面挑了幾個菜留下，其餘都騰到碟子裡，放進冰箱保鮮。

“那就先吃吧。”陸堯硯還特意擺了個盤，闵和竹在心裡暗笑，外賣還講情調，恐怕也隻有陸堯硯這樣的人才會幹。

但他沒說出口掃興，而是把飲料也打開了，給他們倆各倒了一杯。

陸堯硯喝了一口，有點不夠盡興地講：“要是有點酒就好了。”總覺得要是再小酌幾杯，就更有氣氛了。

“胃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