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正事呢？”

“就是這個。”

“這個？”

“嗯。”

木棍打在他腦門上，“傻。”

顧雨霖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依舊語氣輕快，“算啦！我帶你去打紅名，這樣你回去對特調局也有交代。”

又是這樣。

洛川甯擡起頭，正視她綠色的眼睛，“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關心他？

“因為我也要打紅名。”顧雨霖沖他單眨右眼，“順路。”

洛川甯使不上力氣，唯獨握緊了顧雨霖的手。

他不問，她不答。

他不敢坦言，她避實就虛。

他和她都在維持這微妙的平衡。

他在害怕什麼？

她又在害怕什麼？

“哈……”

眼前一片漆黑。

胸膛當中不知是伸進了什麼，被肆意攪弄，将他五髒六腑搓扁捏圓。

洛川甯大口大口喘氣，掙紮的模樣比碼頭撲騰的魚還要難看。

一隻溫暖的手貼在他額頭，驅散了冷意。

洛川甯瞬間回過神。

依舊是晴天，人來人往的長街上。

剛剛不過是他的幻覺。

顧雨霖站在他身前，綠色的眼珠在豔陽下泛着無機質的光，像一尊精緻卻死氣沉沉的人偶。

她笑起來，卻充滿勃勃生機。

“不走嗎？”

穿過小巷，顧雨霖拉着他來到一處兩層茶館。

“他們很分散，這裡是目前聚集人最多的據點。”

洛川甯站在門口朝裡看，“這裡？”

“放心，這裡沒有路人，不用擔心揍錯人。”

在洛川甯耳邊說完，顧雨霖跳到門檻上，雙手叉腰。

“聽說有人要組團削我～我親自來了！人呢？！快出來讓我見見！”

洛川甯來不及笑，生怕她站不穩摔跤，忙走上前，“你……”

他剛想提醒她注意安全，不經意間卻看見茶館裡的人臉色煞白，像是見了鬼。

原本坐在大堂喝茶的人轉頭朝樓上跑，還有人被桌椅絆倒，幹脆手腳并用努力爬走。

“诶？”

顧雨霖果然沒站穩，腳下一滑，身子朝後倒去。

“小心。”

洛川甯收回注意力，攬住她的肩膀，将人從門檻上扶下來。

“他們都被我吓跑了。”顧雨霖仰頭看向洛川甯，“抓不到人怎麼辦？”

洛川甯側耳去聽樓上的動靜，囑咐了顧雨霖一句，“在這等我。”

他大步跨過滿地狼藉，迅速上了二樓。

不一會，樓上動靜大到整棟樓都在跟着抖。

沒來得及逃上二樓的紅名癱在原地，不敢亂動。

顧雨霖走到正中，左右看了看，最終視線落在角落一個偷偷摸摸想要爬走的背影身上，“小卷毛，怎麼這次還有你啊～”

被點到名的背影不小心踩翻瓷碗，露出懊惱的表情，他小聲嘀咕，“又被你碰見，還真是對不起了。”

“問你個事。”顧雨霖豎起食指向上，“新來的人裡，有代号x嗎？”

櫃台後穿着馬褂帶着小眼鏡的中年紅名小碎步跑過來，雙手奉上菜單夾。

顧雨霖随手接過，按下自動筆，在菜單上勾勾畫畫。

勾完又将菜單夾丢回去。

小卷毛盤腿坐下，“真是代号x也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說啊！”

其餘紅名見是躲不過，也學小卷毛一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姑奶奶，您沒事幹不去混點積分道具，來找我們做什麼？”

“最近我們也沒惹事啊？沒聽說有紅名敢往三層以下跑。”

“還削你……開什麼玩笑，給我們幾個腦袋也不敢動你一根假毛。”

“那幾個新來的确實身上血腥氣很重，不知道背了幾條官司。”

“那丫頭真是不把我們當外人，隻給半個月準備時間。一不開心就鬧騰，那不論怎麼說，倒黴的都是我們啊！”

“這麼多年了還動不動發脾氣，真是太能鬧了。”

顧雨霖跳上長桌，兩條腿一前一後蕩在半空，“除了紅名，有沒有行為舉止奇怪的普通玩家？”

她沒有理會七嘴八舌抱怨的紅名，拆了塊巧克力的棒棒糖塞進嘴裡。

“這誰知道？”

小卷毛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眼，“怎麼個奇怪法？”

看見他們的反應，顧雨霖笑道：“那就是有了？”

一個紅名撓了撓頭，“升層之前，有好幾個普通玩家來打探消息。”

他觀察顧雨霖的表情，“他們問寒江雪——”

“問什麼？”

“寒江雪是否真實存在，寒江雪會長是生是死，五大公會究竟是誰做主……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個問題。”

“你們怎麼回答？”

“當然是說實話。”

“就是！寒江雪多厲害了！會長大人那更是厲害！輕輕松松就能把他們給弄死喽！”

“五大公會還能誰做主？還能是誰？還能有誰？”

“大家夥有眼睛，都看着呢！”

“不知道整座巴比倫塔誰做主，就别想在塔裡混。”

“沒錯！都是一群愣頭青。看，樓上那都是，不長眼的。”

沉重的人體拖動聲從樓梯處傳來。

衆人循着聲望過去。

洛川甯拎着幾條腿走下樓，襯衫衣領皺皺巴巴，看起來有些疲憊。

“嘶——”紅名裡遊戲時間最長的玩家皺眉回憶，“這小子看起來好眼熟啊，有點像、像那個。”

一群大男人人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

“是不是姓陸？”

“對！陸雅雅。”

“陸雅雅和他哪裡像了？再說了，這小子可沒陸雅雅那股子狠勁。”

顧雨霖的目光掃過去，紅名們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