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飛速瞥了眼前方兩人的卷子，下筆速度比正常偏快一點，卻又沒那麼快。

抄完選擇題，從填空題開始，喬芊芊的視力漸漸不夠用。

答案到底是負是正啊？！

她抓耳撓腮，咬起筆杆。

屋漏偏逢連夜雨，監考老師的目光移向她這裡，似乎有所察覺。

喬芊芊後背開始冒汗，假裝奮筆疾書，生怕被男人瞧出什麼毛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不知是有意無意，總會朝她這邊看過來。

次數太過頻繁，洛川甯和江彥想找到機會給她傳紙條都很難。

喬芊芊準備放棄。

反正被清積分的又不是她。

正當她在稿紙上鬼畫符的時候，窗外陰雲飄過遮住豔陽，卷子空白的答題區突然浮現一連串水漬。

喬芊芊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

水漬很快清晰，将她空白的後半段試卷填滿。

喬芊芊用盡畢生演技，這才沒讓自己眼珠從眼眶裡飛出去。

她攥緊胸口的護身符，心中滿是淚花。

這邪門學校居然連鬼都這麼熱愛學習。

還有封潇潇個奸商！

護身符竟是不管鬼隻管人！

她很快反應過來，鬼不會無緣無故出手，肯定是大小姐的手筆。

不再猶豫，喬芊芊将答案完完整整抄上去。

神奇的是，當她寫完一道題，提示便自動散去。寫完卷子，水漬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喬芊芊根本不需要擔心被批卷人發現。

坐在喬芊芊前排的洛川甯皺起眉頭。

自從太陽被烏雲遮擋，他背後便攀上一層侵入心脾的涼意。

這涼意不是單純的體感溫度下降，深深紮進骨髓，刻入靈魂。

身後喬芊芊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好在很快便平靜下來。

他猜想，剛剛發生的變動應該對喬芊芊的安全無法造成威脅。

能從側面瞧見喬芊芊大概情況的江彥做了個沒有異常的手勢，洛川甯暫時放下心來。

随着雲朵遷移，陽光重新落下，溫度恢複正常。

玩家看不見的黑影趁機躲進槐樹陰影，順着粗壯打結的樹幹飄飄蕩蕩。

樹枝搖曳，幾片葉子打着旋下落，靜谧平和。

它小心翼翼四處打量，見沒有危險，探出小腳想遛，被驟然伸出的手攔住。

“答案沒有漏吧？”

顧雨霖坐在枝頭，蕩起雙腿，好不自在。

她藏了個好地方，層層疊疊的樹梢将一切遮擋，隻有零星幾點日光落入寬葉邊緣的縫隙，無論是人是鬼都找不到她。

黑影顫巍巍點頭。

顧雨霖打量它好一會，金色眼珠在陽光中晶瑩剔透如同上好的鑽石，反射出溫潤的光芒，内裡深處卻沒有絲毫溫度，“好吧，信你了。”

黑影松了口氣，正要開溜，被顧雨霖提起脖頸。

“話還沒說完呢～跑什麼？”

黑影又是作揖又是彎腰，求顧雨霖放過它。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黑影瘋狂搖頭，舉起一團黑乎乎的爪子，指向槐樹，表示自己在這樹上呆過很久，耳閉目塞，什麼都不知道。

顧雨霖不以為意，“前面那棟樓，哦，我是說長得像墓園那座，下面是不是墳地？”

黑影腦袋幾乎晃出殘影。

“廣場中央擺假石作山又種滿碧梧……鳳栖梧桐，是個好意象，可偏偏引池水繞過整個門前廣場。我觀察過，流水源頭就在第一棟樓的地下。鳳凰喜火，按理說不該如此引水。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困住鳳凰，在一間學校搞這麼大動靜，想要借運啊～”

黑影僵着身子裝死。

顧雨霖繼續說道：“怎麼辦呢？你是想當一輩子的看門狗，還是——”

她低下頭，唇角揚起漂亮的弧度，“在這校園裡自由行動呢？”

黑影依然沒有動靜。

顧雨霖輕歎一聲，“柳聞櫻同學？”

聽見這個名字，黑影驟然暴起。

“天啊！”

喬芊芊雙手向上攤開，幸福的表情堪比久旱逢甘霖，“終于結束了！”

洛川甯與前桌說完話，轉過身看她，“有個重要信息，聽不聽？”

喬芊芊擰起眉梢，“不會是壞消息吧？”

江彥神秘開口，“不是壞消息，是鬼消息。”

喬芊芊一個激靈，想起考試時的水漬，“什麼鬼消息。”

洛川甯哭笑不得，“學校裡流傳的鬼故事。”

喬芊芊害怕，但她明白在遊戲前期收集更多信息才是重要的事情，糾結半天，伸出試探的小腳，“說說看。”

洛川甯正要開口，撞上江彥躍躍欲試的目光。

他起身拍拍江彥肩膀，“你來說。”

江彥清了清喉嚨，“幾年前，這層樓走廊頂端的教室裡，有個女生學習很刻苦，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走。校規要求，晚上九點之前必須離開教學樓回到宿舍，她一直都遵守。直到有一天她沒注意時間，在教室裡睡着了。”

喬芊芊急了，也不管洛川甯去做什麼，隻顧催江彥，“然後呢？”

“當她醒來後發現天已經大亮，本該無人的教室裡坐滿了學生。”江彥放低聲音，“聽說第二天一大早，這個女生被發現跳樓身亡。”

喬芊芊放下準備拍雞皮疙瘩的手，“既然她見鬼後跳樓身亡，那别人怎麼知道她看見了什麼？編故事為了吓唬人也不能這麼敷衍潦草。”

“她有名字。”洛川甯說。

喬芊芊眼眸一亮，“她叫什麼啊？真有這個學生？”

“她叫柳聞櫻。”洛川甯拿出一張學生卡，相片上的女生嬌豔如玫瑰，“考試前打掃衛生的時候，我在後面的垃圾桶裡發現了這張學生卡。”

看着學生卡上的高二一班，喬芊芊後背浸滿冷冰冰的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