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挂上一輪彎月,顧雨霖站在山巅朝下望去。
“真冷啊~”
唐梨非站在她身後,搓了搓單薄長袖下爬滿雞皮疙瘩的胳膊,呼出一口白氣。
夜晚的山峰溫度很低,呼嘯的冷風猖狂刮過面頰,唐梨非凍得瑟瑟發抖,不解地看向不為所動的顧雨霖。
這人衣衫單薄站在這,兩條瘦削的小臂瑩白如玉,臉上表情比山頂池水還要平靜。
不怕冷麼?
爬到山頂才發現原來是座活火山,正中央的火山口灌滿雨水,形成一個天然湖泊。
在池子四周布滿灰白色的石燈,造型奇特,高度大概到人的腰部,上方镂空處能看見橙黃色的光從中透出。
唐梨非無法判斷這火山是死是活,更沒心思去判斷。
她先前還沉浸在自己可能被困在時空循環這個可能裡,心情低落。
等看清那些石燈之後,一股涼意順着脊背爬滿她全身,毛骨悚然。
那根本不是石頭,是一具具屍骸懷抱燈座被風吹雨打之後陳舊腐朽,最終形成的崎岖模樣。
從骷髅的四肢扭曲程度來看,這些人是被外力強行安置在台子上,很有可能是活生生與燈座捆在一起,就這麼腐爛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
唐梨非震驚不已,“是誰做的?”
顧雨霖彎腰撿起地上鋒利的石頭,朝上抛了兩下。
“這種鬼地方,還能是誰?”
話音未落,她驟然出手。
兩顆石子在半空中被甩出悠長利落的曲線,飛入附近的林子裡。
唐梨非聽見兩道悶哼聲,朝顧雨霖身後跳,妄圖吓唬對方的同時将自己藏在顧雨霖後面,“誰?!”
她根本抓不住顧雨霖,這人徑直朝前走,像是沒長過名為恐懼的神經,頭也不回。
“哎!”
顧雨霖說:“呆在那别動。”
唐梨非不動了。
她眼睜睜看着顧雨霖從林子裡拖死魚一樣,一手拽住一條腿,将兩個人拖出來。
兩人各自捂着一隻眼,在地上痛苦地亂滾。
顧雨霖将人甩到最近的一座燈台前,奪過唐梨非手中木棍,點在其中一人的喉結上,“跟我們一路,想做什麼?”
黃到泛舊的燈光照亮她的唇角。
那是一個簡單的笑容,甚至可以稱得上和煦。
笑容之上,彎月般的桃花眼裡毫無溫度,像在看兩個死人。
對方沒有回答她,伸手握住木棍想扯開。
“有自我意識,不是村民。”
顧雨霖抵住棍子的左手用力,無法呼吸的男人拼命仰起頭,發出幹嘔的聲音,喉嚨上的紅印深到發紫。
另一人想爬起身逃跑,喉嚨被鋒利的刀片抵住。
“你們是玩家。”
顧雨霖很肯定,“還是最笨的兩個。”
唐梨非問:“你又知道了?”
顧雨霖扭頭看傻子,“至少我不會親自跟兩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上山。”
唐梨非順着她的思路問:“可是你不跟,怎麼知道别人想做什麼?”
“找機會刺激這兩個傻子,讓他們為我探路。”
喉嚨還處于危險的兩個男人滿臉被她說中的恥辱表情。
唐梨非恍然大悟,“還有人想坐收漁翁之利,那我們是不是該趕緊下山?萬一——”
“是誰?”顧雨霖低頭問右手邊的男人,“還有幾個人?”
男人不願理她。
顧雨霖輕飄飄道:“那就沒辦法了。”
她準備撸起袖子把這兩人暴揍一頓,意外發生。
男人歪了下脖子,沒收起的刀片不小心劃過他喉口,直到鮮紅液體染全他的視野,獨屬于金屬的冷意侵蝕皮膚下的血管,他仍舊沒能反應過來。
他張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卻怎麼都找不到呼吸的辦法,伸手去摳弄脖頸傷口,抓到撕裂也不得其法。
很快,所有掙紮停止,他悄無聲息躺在地上。
“你你你……”
唐梨非朝後跳去,整個人炮彈似的飛了起來,移開視線不敢去看男人瞪大的眼,“你動手做什麼?”
顧雨霖被這意外卡住,幽幽道:“那又怎麼了。”
“那也提前說一聲啊!”
唐梨非又急又氣。
被抵住喉嚨的男人終于露出恐懼的情緒,發出求助的嗚嗚聲。
顧雨霖借機威脅,“想好了再說,我不聽廢話。”
“我隻認出兩個攻略組的人!”男人咳嗽幾聲,脫口而出,表情有一瞬間陷入茫然,“不知道多少人……”
“攻略組——”
顧雨霖感到耳熟,她皺起眉頭努力回想,似乎有那麼點印象。
但她想不起來更多細節。
唐梨非問:“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你們行徑那麼可疑……”
顧雨霖放下棍子,“我最讨厭别人管我做什麼,沒有下一次。”
男人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邊咳邊跑,踉踉跄跄,慌亂之中甚至還摔了一跤,直接滑下山坡。
“喂!”
唐梨非瞪大眼睛,偏巧看見男人摔出腦漿的慘樣,咽了口唾沫,呆呆開口,“怎麼就——”
她問一臉無語的顧雨霖,“為什麼要殺人?”
“放心,等下一個循環,他們又會回來。”
顧雨霖用紙巾擦幹淨雙手,将刀片包好塞回口袋,“别忘了,這是循環的世界。”
先前她特地側身,隻有手上沾染幾滴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