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山匪就屠了村,便是這樣。”
謝恕抹了把臉,他亂世都沒聽過這麼離譜的事,居然是太平世道出來了,這些人都是畜牲吧。
“這整個縣城衙門,就沒一個活人?全是死的嗎?讓他們這麼為所欲為?”
棠一咬了咬牙,“有良心的人,在沁水縣,哪又待得下去呢?況且他們本就是貪污受賄,這郡内的豪強巨富,哪家沒跟官府上供?縣裡哪個不往府衙上供?他們上供的錢往哪來?律法廢了奴藉,可哪個官員豪強世家府上沒有奴仆?他們都是憑空冒出來的嗎?我們樓裡的姑娘,真的全是孤兒嗎?人牙子重判,他們就不存在了嗎?”
棠一的眼淚止不住,不是的,她們更多的是好人家的女孩,隻是父母錯開了一眼,她們就被抱走了,人海茫茫,再尋不得。
“大人,你們要查,隻查這一個案子,沒有人敢為你們做證的,每個人都活在這世道,他們有千萬種辦法讓百姓生死不得。可若皆查,沒有一個清白的人,上面的人哪怕清白,也會丢了官帽,他丢得起這個臉嗎?陛下會為了百姓而殺大官嗎?”
棠一的眼淚止不住,淚水花了她臉上的妝容,“就算真的殺,殺得幹淨嗎?這隻是我一個歡場女子說的,能做數嗎?大人,你找得出證據嗎?”
法律是需要證據的。
謝恕氣極,“怎麼沒證據,那個死完了的村,就是證據。”
“那是山匪屠的,他們手上幹幹淨淨,大人,他們一句栽贓你有辦法嗎?”
棠一擦了擦眼淚,“大人,你慢慢查吧,将我送回去,在帶我去洛陽前,勿使我暴露人前,否則,你護不住我。”
謝恕也不能打草驚蛇,于是便将棠一原路送了回去,他也忙碌一天,知道前因後果,明日還得找證據呢,他将記錄的本子放入懷裡,回縣衙和衣睡了去。
第二天牽弘攻入山寨,山寨一臉懵逼,不是,他們最近也沒去山下打劫啊,他們配有這麼大陣仗嗎?
牽弘不管那麼多,直接把他們關入牢獄,慢慢審。
謝恕将調查到的事與郭嘉牽弘一說,郭嘉還好,他是經曆過東漢末年的人,這在以前,也是尋常事。
牽弘這脾氣哪能忍,猛拍了下桌,一聲巨響,“這都是什麼畜牲。”
原本以為就幾隻蟲子,一掀開成堆,這實在太惡心了。
郭嘉想了想,這情況要是一查,差不多也是掀桌子了,從下往上掀是緻命的,陛下要用人,現在根本沒什麼人可用,沒有替換的人選,大換水是會出亂子的,不換水如同那女子所說,出來說真話的人,就活不下去。
“你一邊找證據,一邊寫份折子,加密加快,與陛下說,問她查不查,不查就帶着督郵交差吧。”
當這份折子沒經過任何人,一路由謝恕拿着快馬加鞭直達劉瓊手上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為她穿着華美的袍,結果袍下全是虱子。
就這麼無法無天嗎?她的基層官員,都這麼妖魔鬼怪嗎?
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她的百姓千裡迢迢為她修洛陽,洛陽修成,回到故土,就被這樣對待?當街自焚都留不下訴冤狀?
她回信很快,然後告訴快馬而來的謝恕,“你做的很好,将那姑娘護住送往洛陽。查,無論查到誰,朕都會連根拔起。”
“諾。”
她磨了磨牙,讓人去潞王府喚謝衣入宮,謝衣正好給昭陽準備了禮物,準備入宮去看她,得了消息便進去。
她看着謝衣給昭陽買的東西,冷笑了聲,“昭陽是長女,将來必成大器,你與太後一唱一和嬌慣着是想幹嗎?把人寵成廢人,還是把人寵成二世祖。”
謝衣手一僵,莫名其妙挨了頓罵,他真是給這兩口子臉了。“你吃炮仗了?昭陽才一歲半,你讓一歲半的孩子斷奶都是虐待好嗎?隻聽過有了後媽就有後爸的,怎麼,反過來也成立是嗎?”
劉瓊找他也不是為了吵架的,便轉移了話題,這殿内宮侍們都撤了出去,她将牽弘的折子遞她。
“你看看,這就是你管的戶部,這就是他管的銀行,不要說這是這兩年的事,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是在修洛陽的時候,法正還沒幫你們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