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幫她?
或許是涼亭初見覺得她小小年紀聰明又有趣?亦或許是他見不得衆人合夥欺負一個小姑娘?更或者是花園再見她眼中通紅卻倔強地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的委屈模樣讓他心生憐惜?
薛懷峥也說不清為什麼,腦子沒想清楚,身子就已經行動了。
他轉身上前兩步站定在林楚楚面前,見林楚楚還眨着圓鼓鼓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勾起嘴角,伸出雙手掐了掐林楚楚肉肉的小臉蛋,“幫了就幫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薛懷峥做事向來随心,從來不講理由。”
正當林楚楚怒瞪着雙眼要拍開他時,薛懷峥先撤回了手,在林楚楚的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拍了拍,然後轉身飛身上牆,沒給林楚楚說話的機會,“我走了,下次給你帶适合你的武器……”
沒有理由麼?
林楚楚在原地愣了半晌,見薛懷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慢慢回到房中。
*
薛懷峥一邊思索着該給林楚楚尋個什麼樣的武器,一邊準備從側門進忠勇侯府。
此時已經是子時,忠勇侯府大多院落都熄了燈,隻有值勤的下人還在堅守着。側門的門房打着盹,聽見外面輕促的敲門聲瞬間清醒,連忙起身打開門,見果然是小世子在外面,趕緊讓他進來,“世子,您回來了!”
每次薛懷峥晚歸都會從側門回府,跟這門房已十分相熟,他壓低聲線,“夫人和侯爺歇息了嗎?”
門房也用氣聲回複他道:“回世子,今天侯爺回來的早,已經和夫人歇在正院了。”
薛懷峥放心的松了松氣,示意門房繼續值勤,然後他放輕腳步,蹑手蹑腳地朝東廂的碧霄院走去。正要經過正廳,便見廳中傳來一個聲音,“你終于回來了?”
薛懷峥吓得心裡一個咯噔,身子僵直,不是說夫人已經歇息了嗎?
他緩慢地轉過身來,見正廳已經點起了燈,忠勇侯夫人蕭容正坐上方,悠閑地喝着茶。他立馬換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息?晚上喝濃茶對睡眠不好,還是讓丫鬟給您換些牛乳吧,有助睡眠,兒子就不打擾了,先回房了……”說着身子就要往後退。
“站住!”
聲音不大,但其中的威懾力足以讓薛懷峥止住步伐。
蕭容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穿着夜行衣的兒子皺了皺眉,“大晚上的穿成這樣,你是又去哪鬼混了?”
“娘~您誤會我了,我不過是跟趙景去城外跑馬,一時誤了時辰,才回來得晚了些……”薛懷峥隻好拿好兄弟擋槍。
“你唬鬼呢?城外跑馬需要穿夜行衣?”蕭容明顯就是不相信。
“娘,我騙你幹什麼,我真跟趙景城外跑馬了,不信你去問他。”反正他和趙景好的穿一條褲子似的,這點默契好兄弟應該是有的,肯定能應付過去。
蕭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冷哼道:“我去問?我去問他能跟我說真話?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每天都在幹什麼,堂堂一個侯府世子,整天正事不幹,在長安城裡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今天把尚書公子的牙打掉,明天往禦史大夫公子的書袋裡放老鼠……人家告狀都告到家門口了……”
“要是你把心思多花些在學問上,我和你爹也不至于這麼操心……”
見蕭容又要翻舊賬,講那些老黃曆,薛懷峥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于是他一手捂住腦袋,面露痛苦神色,“哎呀,頭疼,頭疼,肯定是剛剛騎馬吹風着涼了,娘,我先回房歇着了……”說着,腳步一退就要溜走。
蕭容氣不打一處來,每次都是這樣,一說他就裝頭疼,一說他就裝頭疼。
見薛懷峥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蕭容對着薛懷峥道:“明天給我好好待在府中 ,哪裡都不準去,聽見沒?”
薛懷峥聽沒聽見蕭容不知道,反正她知道,她這兒子就算聽見了也不會照做就是了。生來就是一生反骨,不知道随了誰。
蕭容氣的不輕,身邊的嚴嬷嬷給她遞上一杯茶,“夫人,您喝杯茶,先緩緩。”
蕭容接過茶喝了口,總算把心頭的那口氣往下壓了壓,臉上卻又增添一抹愁容,“嚴嬷嬷,你說峥兒照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嚴嬷嬷是蕭容的乳母,從小看着她長大,出嫁後也陪嫁來了忠勇侯府,她沒有親眷,把蕭容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對薛懷峥自然也是親的不行。
嚴嬷嬷說道:“夫人,依我看您不必過度擔憂,如今世子還小,有些頑劣也是孩子天性。”
“奴婢覺得世子本性其實是好的,就說把尚書公子的牙打掉那事,若不是尚書公子仗勢欺人,當街騎馬撞到小販的攤,又打傷小販還拒不賠償,世子也不至于上手打人,還有往禦史大夫公子書袋裡放老鼠,那也是禦史大夫公子恐吓别人在先,世子這是以牙還牙,也算不得他的錯……”
蕭容睨了嚴嬷嬷一眼,“你倒是站他那邊為他說話……”
嚴嬷嬷笑着說道:“奴婢可不是幫親不幫理,那也是咱們世子站得有理。”
蕭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峥兒确實有顆赤子之心,這點像他父親,但有些時候,我甯願他沒那麼像他父親,也不需要他有多大的成就,就好好做做學問,每天開開心心,老老實實繼承他父親的侯爵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