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楚楚若有所思,薛懷峥說道:“你呢?為什麼來黑刺城?”
她不是應該好好地在長安當她的相府千金麼,怎麼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你還記得四年前我們在賭場救下的那個少年嗎?”
“孫骞?”
薛懷峥倒是對那個敢以命相博在賭場出老千的少年印象深刻。
林楚楚點點頭,“這四年他一直在幫我經營風雨樓……”
“風雨樓……”
薛懷峥嘴裡念叨着這個名字,總覺得十分耳熟。
他想起來了,他在涼州從軍時,曾偶然聽同僚說起過,這幾年長安興起了一個江湖組織,劫富濟貧、救死扶傷、甚至還接了殺手的活兒,專殺惡貫滿盈之人。
當時他沒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這組織的名字,好像就叫——
風雨樓?
薛懷峥震驚的看着林楚楚,“風雨樓?這幾年興起的江湖組織風雨樓,是你創建的?”
林楚楚坦然應是,完全沒想到這個回答會給薛懷峥帶來多大的沖擊感。
薛懷峥怎麼也想不到,當年跟在他後面習武、逛街、策馬長安的小丫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薛懷峥的心情有些複雜,既為她的成長感到欣慰,又有些心疼,不知道這幾年沒有他在身邊,這小丫頭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頭。
林楚楚不知道薛懷峥心裡在想些什麼,她說道:“當年我答應孫骞,他幫我做事,我救她妹妹一命。這幾年,孫清的身體在各種名貴藥材的保養下好了很多,但要想根治,還缺少一味關鍵藥材。這種藥材,非常罕見,隻生長在西域。”
“所以你來黑刺城,是為了轉道去西域為孫清尋藥?”
林楚楚默然。
薛懷峥不解,“可前往西域路途遙遠,你雖說在相府不受寵,但一個大活人在府中直接消失,府中之人難道無所察覺?”
林楚楚聞言狡黠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有風雨樓特制的法寶!”
她獻寶似的從包袱中掏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背對薛懷峥貼在臉上,再轉身過來,林楚楚那張美貌無比的臉便消失了,一張扔在大街上都找不到人的平平無奇的臉出現在薛懷峥面前。
林楚楚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是風雨樓特制的人皮面具,别無二家。隻要你想,就能變換成任何人的模樣。我走之後,靜秋便帶上這個人皮面具,在府中扮作我裝病休養,沒人會發現異常的。”
這幾年她在外行走江湖時,全靠靜秋在府中給她打掩護。府中至今無人所知,林楚楚的皮下早已換了旁人。
薛懷峥輕笑一聲,“你倒是鬼點子多。”
又突然想起什麼,語氣中帶着些危險氣息,“所以,昨天你給我用那迷藥,也是風雨樓特制?”
林楚楚被誇得快翹上天的尾巴頓時下沉,她嘿嘿一笑,心虛說道,“害,這不是還在試用中嘛?你看你那麼快就醒了,看來這迷藥還得改進、還得改進……呵呵……”
見薛懷峥沒在計較,林楚楚心裡松了口氣,還好他隻記得迷藥,不知道她還狠狠踢了他一腳。她那一腳踢的可不輕,昨晚給他治傷包紮的大夫說肋骨有些骨裂,表面上的青淤更是半點不少。
兩人一時無話。
各自沉默一會兒,又同時開口。
“你……”
“你……”
林楚楚眼神清澈,“你先說。”
薛懷峥盯着林楚楚的脖頸看了許久,終于出口,“你那傷口,還疼嗎?”
林楚楚摸摸脖子,一絲刺痛傳來,她才明白薛懷峥說的什麼。剛剛她是氣不過薛懷峥居然不記得她的聲音,一時有些受傷才亮了這個傷口,如今她的氣早消得差不多了。幾年過去她的聲音變化比較大,不熟悉也正常嘛,她又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而且相比這個再不醫治就要愈合的傷口,薛懷峥的迷藥和骨裂好像更嚴重些。
她連忙說道:“沒事,早就不疼了。”這點傷口,确實都不能算傷。
見薛懷峥還有些介懷,林楚楚趕忙打岔說道,“你這麼久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煮碗粥……”說着起身往門口走去。也不知道黑刺城有沒有粟米。
林楚楚打算去樓下問問跑堂,便見昨晚那群匈奴人又來了客棧,身後還跟着昨天晚上給薛懷峥看病的大夫。
林楚楚神色一凜,暗道聲不好,返身急速朝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林楚楚栓好房門,快速說道:“昨晚那些匈奴人又來了,咱們快走!”
如今薛懷峥身受重傷,他們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先走為妙。
林楚楚提起包袱,拿上薛懷峥的淩霄劍,将薛懷峥的一隻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攙扶起他的身子,從窗口處一躍而下。
就在這時,匈奴人破門而入,見房中無人,窗戶大開,走近一看,果見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
“他們倆跑了,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