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那日柳臨風不見後,柳氏以為他又私自跑到别的地方尋花問柳去了,沒多在意,可直到第二天都不見他的蹤影,她這才發現事情不太對勁,連忙請負責此次圍獵安全的羽林軍首領陳旬派人去找。
有官員在圍獵場失蹤,還是丞相夫人的親侄子,陳旬自然重視,派羽林軍在圍獵場内以及周圍四處搜尋,直到第三日,羽林軍才在樹林深處的一個獵戶陷阱中找到柳臨風。
此時的柳臨風頭發淩亂,渾身全是泥土,身上一股尿騷味,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似乎還有些神智不清,嘴裡碎碎念着“有鬼!”“别殺我!”“放過我……”之類的胡話。
柳氏讓人以柳臨風生病為由,秘密将柳臨風送回柳府中,柳臨風一見柳毅,連忙抱着他爹的腿,哭着喊着:“爹!是小桃!小桃回來了!小桃來索我的命了……”
柳毅一聽這個名字,臉色一沉,一巴掌打在柳臨風的臉上,“胡言亂語!”
柳毅的夫人連忙護在柳臨風的身前,“老爺!您打臨風幹什麼?要打先打我……”
柳毅恨鐵不成鋼的一甩袖子,顫抖着手指着夫人,“慈母多敗兒!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你慣的……”
他看着周圍低着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的下人,怒喝道:“還愣着幹什麼?請大夫啊……”
“是!”
大夫來柳府時,柳臨風還躲在桌子下不肯出來,非說房中有鬼。
柳毅讓幾個人把柳臨風拖出來,壓着他讓大夫替他把脈,大夫将手搭在柳臨風的手腕上,靜靜聽了片刻後,說道:“柳公子應該是受了驚吓,驚懼過度,老夫開一副藥方,喝上幾日便無礙了……”
柳毅這才放下心來,又讓下人多給些銀子,叮囑大夫在外别亂說。
大夫掂了掂手中的銀兩,笑得谄媚,“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柳臨風發瘋的事除了找到他的羽林軍以及柳家人外沒有人知道。就算柳氏不說,羽林軍也不敢多嘴多言,這點柳氏沒有過多擔心。
隻一點她覺得奇怪,柳臨風明明是跟着林楚楚進去的小樹林,為何會獨自走到樹林深處,還掉在獵戶的陷阱中?
她在上門看望柳臨風時問到這個問題,當時柳臨風的神智已經清醒,但是仍對當天發生的事忌諱莫深,“姑母,您别問了,當日的事情我真的記不太清了……”
柳氏還是不死心,“那日你真的沒見到林楚楚?”
柳臨風搖搖頭,他豈止沒見到林楚楚,連一個正經的人都沒見到!
隻見到一個阿飄!
不過這話他再不敢說,不然他爹又會把他當瘋子一樣對待。
柳氏心中暗暗思索,難道那天,臨風真的跟林楚楚走岔路了?
柳臨風打斷了她的思緒,“姑母,您還有事嗎?我想休息了……”
柳氏笑着說:“無事,臨風你好好休息,過幾日便是你月兒妹妹的十五歲生辰,到時候和你父親母親一起來丞相府吃酒……”
柳臨風眼神一亮,那是不是也可以見到楚楚妹妹了?
自從那日在皇宮慶功宴上一見,楚楚妹妹的花容月貌便刻在了他的心中,他是日思夜想,久不能寐,恨不能一親芳澤。
可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姑母居然願意撮合他和楚楚妹妹,那日圍獵本是個上好的機會,結果居然被他錯過了,實在可惜!
這次月兒妹妹的生辰宴,他一定要抓住機會!
*
幾日後,林月兒的十五歲生辰宴開始了,柳氏不僅請了她和林月兒的親朋好友,甚至還讓張嬷嬷特意通知了林楚楚讓她必定參席。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除了不得不參加的宴席,比如宮宴、皇家圍獵外,柳氏一般不會帶她去任何宴會,更别說是林月兒的生辰宴了,她就不擔心她把林月兒的生辰宴掀個人仰馬翻?
還是柳氏另有所圖?她又打算在宴席上搞什麼事?
林楚楚心中升起防備。
等到了生辰宴這日,她帶着靜秋赴宴,去主院的路上張燈結彩,生辰宴的氛圍弄的極為濃厚。
靜秋心中不平,“小姐及笄,府中都沒一個人在意,林月兒不過過個十五歲生辰,竟弄得如此鋪張……”
林楚楚并不在意,反正這麼多年,她也習慣了。
兩人一進主院,原來在亭中閑聊得熱熱鬧鬧的衆人立刻安靜下來,然後齊刷刷地撇過臉去,權當沒看見她們主仆,又各自小聲的交談起來。
這孤立簡直不要太明顯!靜秋的拳頭都握緊了。
唯有林月兒看見林楚楚笑臉相迎,“姐姐來了,快過來吧!”
林月兒領着林楚楚走到涼亭,讓丫鬟端上一盤盤糕點,又吩咐給林楚楚上茶。
林月兒越是熱情,林楚楚内心越是狐疑,不知道林月兒又憋着什麼壞。
丫鬟端起茶壺正準備給林楚楚倒茶,突然腳步一晃,茶壺便直直地朝林楚楚傾倒下來,林楚楚本可以躲過,但心下一動,依舊坐在原地。
靜秋看着擺明就是沖着林楚楚而來的茶壺下意識想攔住,卻被林楚楚暗暗拉了下她的衣角,她也強行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任由茶壺中的水穩穩的倒了林楚楚一身。
林月兒心中一喜,臉上卻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姐姐,你沒事吧?”
又冷聲斥責那個丫鬟,“連個水都倒不好,要你何用?”
丫鬟吓得連忙跪倒在地,“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
林楚楚神色平靜的撣了撣身上的茶水,站起身來,“無礙,不過是濕了身衣裳罷了,但今日恐怕是不能再參加妹妹的生辰宴了,姐姐提前祝妹妹生辰快樂,這便回凝香居了……”
林月兒怎會讓林楚楚就這樣回去?
“是我沒管教好院中的丫鬟,還請姐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