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風拂過兩人的額間,暖色的燈光忽閃而過,嘩啦聲響嫩葉翩翩落下,踩上它如同踏入盛夏時。
轉眸間,少年的影子投射在紅磚路上,他雙手插兜緊閉唇齒。肌膚随着呼吸的頻率浮動着,在燈光下他的臉看不清,蔣學義盯着他看了兩秒,很快轉回頭繼續朝前走。
“你要走到哪去?”徐任跟在他身後。
蔣學義說得很輕松自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
“那就一直走吧,一直往前走。”徐任沒有讓他原路返回,也沒有指出一個地方,“想停在哪,就停在哪兒。”
蔣學義内心抽搐一下,可是夏天很熱啊,每走一步汗水就順着額頭集聚到下巴形成大水珠,然後墜落而下。偶爾還會有微風,可這樣還是讓人吃不消。
走出小區門口,蔣學義蓦然回首朝着徐任問:“你不回家嗎?一直跟着我,你媽不擔心?”
徐任沒有多大反應,隻是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熟練的咬住煙味,點燃。眼神懶散,青煙飄渺間他不清不楚的說道:“我媽她不管我這些,隻要我不死在外面就行。這個點兒,不出意外我可能會在酒吧呢。”
說到酒吧,蔣學義不禁想起每每自己都能撞見徐任喝完酒那醉酒發癫的樣子,他是真的不理解為什麼徐任要那麼做。
“我不明白,你酒品那麼差,為什麼總是買醉然後總是出糗。”
他不以為然,吸了一口煙歪着頭痞笑。
“誰跟你講,我酒品差的?”
“我自己看見的。”
徐任單挑眉,“呵”了一聲,“那怎麼喝醉總被你撞見,除非是喝得爛醉如泥第二天什麼也記不得。我很少這樣,酒品都是訓練出來的,不過多少也跟個人品行沾點關系。”
蔣學義心說:“那我真怪倒黴的,次次被我撞見那副樣子。”
“單論于醉沒醉,這還不好說。我印象裡喝醉酒後見過你,倒是你的腦子隻是用來做題嗎?說你蠢,有時候是蠢的我無法言語表達。”
“……”蔣學義追問:“什麼意思?”
“沒意思。”
可見的不願意說,所以蔣學義也沒有打算過多追問。
倆人站在街口許久,等到徐任的煙吸完。蔣學義也沒有開口講話。
這時,徐任低頭看了看手機,不緊不慢的往外走,似乎有事但他卻很放松,以一種結果如何他都能接受的樣子。
蔣學義停在原來的位置,這時徐任走得愈發遠了。如果自己不再喊他,恐怕連徐任的影子都在那一秒消失的無影無蹤。
聽見蔣學義叫自己,徐任撇過臉。藍光照映的側臉顯現出筆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冒出亮色,可那桀骜不馴的氣場,卻在步步緊逼着蔣學義。
“你要走了嗎?”
徐任聽了低聲笑,眼神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緒,“嗯。”
這樣的陷阱,設置的這樣隐晦。并沒有任何引誘,卻總牽系人心。
“冰淇淋我請你吃完了,再讓我陪你就要續費了。”徐任說完,立刻轉身絲毫不留戀,“我又不是時刻免費的,我的時間也是金錢。”
“我…”
蔣學義快速跟了上去,本性想要扯住他的胳膊,可一想到他是同性戀,也就隻能垂下手去。
“怎麼了?”徐任看着他。
“我不知道要去哪…”蔣學義仰着頭看他,修長的脖頸在耀眼的月光下更能凸顯皮膚的白皙細膩,“我跟你一起去。”
“哈,我沒聽錯吧?”徐任眼裡顯出一絲驚谔,他迅速說:“你現在打個電話就能讓曹樂陽過來,沒必要…”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蔣學義打斷。
“我跟你去。”
徐任愣了,“沒有不願意帶你”,他微微皺起眉毛,“你知道,這樣叫什麼嗎?”
“什麼?”
“這叫私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說話的語氣讓人耳朵發麻。
蔣學義瞬間身體上下的肌肉緊繃,像小時候打碎花瓶的不知所措,他快速的掩飾尴尬恢複鎮定:“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沒有地方去。而且你一個人去喝酒…”
“心理醫生給你做足了,你還纏着不放?”徐任步步緊逼着他,“還是,你想讓别人誤會我們?兩個高中生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出去。你讓别人怎麼想呢?趕緊回家睡覺吧,好學生。”
徐任眉眼略帶兇氣,有一種蔣學義是爛泥巴甩不掉般,“還有,誰跟你講我是去喝酒的?”
“那你…”
看見蔣學義挺好奇,徐任面不改色,脫口而出:“我有約會。”
尴尬的氣息頓時把蔣學義壓得呼吸不過來,他的腳立刻變得沉甸甸的,擡不起來一隻。
他想要這個世界馬上塌掉,或者馬上讓自己離開這個星球。
“所以啊,你再這麼說下去,可就耽誤我約會了。”
那樣的語氣,那樣的表情,就好像他搞砸了一切,一切也怪罪他。
蔣學義趕緊道歉就灰頭土臉的走了。
隻是在回家的那段路上,回想起徐任莫名而來的溫暖還未回味,疾風般的撤回,這一切都搞得蔣學義像個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