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午飯,蔣學義去洗手間上廁所,迎面撞見徐任。
徐任比自己高了半個頭,微垂着眼似乎連眼神也不願意給自己,表情依舊是不耐煩的模樣。
“很高興在華複見到你。”蔣學義直勾勾的看着他,毫無畏懼可言,“我…”
徐任直接打斷他。
“真高興還是裝的啊?我可不見你什麼時候對我那麼親切過,你這樣讓我感覺陰森森的。”
“……”
徐任嘴角微微上揚,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蔣學義的額頭,“你怎麼那麼呆啊?”
“什麼?你眼睛出毛病了吧?”蔣學義高冷的那張臉,令人感歎,他“啪”的一下拍開徐任的手。
“嚯,脾氣還挺火辣的。”徐任帶着挑逗性的語氣,“也是,畢竟你不是頭一回這麼對我了。不過我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
蔣學義覺得徐任今天來肯定是喝假酒了,“你是不是沒吃藥?”
徐任微微眯起眼,但很快又恢複正常的樣子。
“算了,陸延文也在這個學校吧?”徐任問他。
“嗯。”
徐任像是在審訊一般,“在哪個班?坐第幾排哪個位置啊?”
蔣學義冷冷一眼,“我帶你過去吧。”
“你不上廁所了?”
他迅速說道:“不上了。”
其實徐任見到陸延文也沒有蔣學義想象的那麼激動,無非跟平常聊天一樣。見到他們聊得挺開心,蔣學義多少有些尴尬,不留話轉身就離開。
原本曹樂陽也該在學校的,隻不過因為開學前一天這人着急過馬路車也不看一眼,腿給撞斷了。要不然今天肯定在自己身邊叽叽喳喳。
想到這裡,蔣學義已經坐回座位上了。他掏出手機給曹樂陽發了條信息,随後把手機塞回抽屜練習冊的夾層内。
“剛剛在玩手機嗎?”
突然一聲響,讓蔣學義精神緊繃他猛得回頭發現是繁響才松了口氣。
“嗯,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就還是關于衛生區清潔一類的。”
繁響先把打印出來的表遞給蔣學義,“這裡,剛剛老師過來給我的。你自己看一下,這學期打掃的衛生區,因為徐任在班裡面是留單了所以就先塞給你們組。”
“他?”蔣學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很快又恢複平靜,“行。”
“不願意嗎?”繁響垂下眼,看着表上赫然寫着“徐任”兩個字,看見就紮眼,“不願意我去跟老師反應一下情況,塞到我們組裡。我感覺他這個人是事兒精,避免給你們組添麻煩又扣班分,塞到我這裡剛好能管制一下他。”
“不用,老師弄好了就按照老師的來說吧。”
“那行吧,要是他惹事了就直接拉到教導處就行。這種吊兒郎當無所事事的人就不配進華複。”
不知為何,竟然從繁響的話裡聽出一絲火藥味。不過像繁響那麼說的,蔣學義打心底是不認同的。
因為他認識這個少年,認識的和同學裡所認為的完全不同的少年。
下午的傾盆大雨持續到晚自習後放學,鈴聲一響,所有學生飛一般的跑出教室,生怕後面有惡狗追着他們跑。蔣學義慢條斯理的把作業塞進書包裡,習慣性扭頭往後排看,那個靠窗的位置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外面下着雨,也有不少學生困在一樓的走廊下。幸好蔣學義書包裡帶了雨傘不用淋着雨走出學校,但他的自行車倒是慘了。
因為華複的車棚裡停滿了,所以今天早上蔣學義就把自行車停到校外的人行道上。
不出所料,自行車已經被完全淋濕。他從書包側袋摳出一包紙巾,把傘扛在自己左肩上歪斜着腦袋壓着傘柄固定,撕開包裝抽出紙擦拭。剛擦一下,蔣學義就覺得不如打出租車回去,因為淋雨騎車會生病,打着傘又不安全。
想罷,他轉身走到路口準備等車。
“唰”的聲響,遠處一輛黑色的賓利飛速從兩側水花中穿過,直接停到蔣學義的面前。
蔣學義不免得被濺上一褲子的水。他咬緊牙,隐忍的目視前方的窗口。
車窗搖下來,徐任瞟了蔣學義一眼,開口說:“下雨了,你坐我們家車回去吧。”
徐任想象中的蔣學義會推脫然後扭扭捏捏的說自己不願意,堅持自己一定要等出租車。
結果蔣學義一開口,徐任就傻眼了。
“好,那就麻煩你帶我回家了。”
不等徐任開車門,蔣學義就已經打開門了,甚至對坐在那的徐任要求他往裡面坐一下給自己騰騰位置。
徐任也隻能打破牙往肚子裡吞,他看着蔣學義那濕漉漉的褲子還有正滴着水的運動鞋,快速的從自己那邊拿抽紙扔到蔣學義的腿上。
“擦擦,别把我的車子弄髒了。”
蔣學義抽出一張紙,乖巧的擦自己褲子的水,以自己最小心翼翼的樣子縮在一側像是規劃好自己的領地。倆人之間的距離能放下一座喜馬拉雅山。
徐任還保持着自己高傲的樣子,托着腮看向車窗外。
“麻煩把空調開低點。”
司機點點頭,“好的,少爺。”
“你被塞到我們小組的衛生區這件事,你知道嗎?”蔣學義一邊擦水,一邊說。
“算知道吧。”徐任懶得搭理蔣學義,說的很敷衍,“這又不是一件好事。”
“嗯,對你來說是那樣子吧。不過我隻是提醒你,不要給組裡惹麻煩,我知道你不會願意打掃,那你就待在樓上。也别聲張你的特殊權利,我隻是避免了很多禍事的發生。”
他繼續說:“你不掃,自然有人替你掃。這樣安排挺好的,你覺得呢?”
徐任微微皺眉,扭過頭滿臉質疑的看着他,“覺得個屁,我是什麼四肢退化的人麼?你說不讓我掃我就不掃了?知不知道什麼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我非掃,我還非就掃得最幹淨。”
“那行,那你掃吧。”
徐任大腦短路了一下,瞬間腦子裡湧現出所有。等他理清思路,蔣學義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趴到車窗那沖着蔣學義喊,“他媽的你個面癱臉,你詐我!!你有沒有一點公德心!”
蔣學義不聞不問,趕緊撐着傘跑進拐角處。留下徐任一個人在車裡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