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陽灑在魏氏宗廟的青瓦上,檐角的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魏府内外,張燈結彩,賓客雲集。今日是魏氏長女的弱冠之禮,魏倩可以說天下無人不識君,天下人猛然驚覺,那人才二十。
按理說女子十五及笄,但十五那年她跑路了,世道也亂了,一拖再拖到現在,又如此能耐,直接去宗廟舉行弱冠禮吧。
魏倩身着玄色禮服,跪坐于宗廟中央。她眉目清麗,墨發上束。魏無知立于階前,手持缁布冠,一本正經目光莊重。
“魏倩,今日你弱冠成年,當勤學修身,恪守禮儀,光耀門楣。”魏無知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回蕩在宗廟之中。他緩步上前,将缁布冠輕輕戴在魏倩頭上,魏倩俯首受禮。
魏氏一脈悠長的榮昌,落到了她頭上,魏倩很是坦然,畢竟她已經做到了,将來為魏氏家主,她要做的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無數士人的理想,但對于她來說,已是觸手可及。
接着,魏無知取過皮弁,再次走到魏倩面前。“從此你當謹言慎行,以禮待人,不可輕率。”
魏倩擡頭,目光對上魏無知的目光,他神情嚴肅,她鄭重地點頭。
最後,魏無知執爵弁,緩步上前。爵弁以皮革制成,飾以金線。“願你志得意滿,胸懷天下,不負家族期望。”
魏無知的聲音帶着期許,他看着這個格外出息的女兒,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魏倩受禮三叩首,“必不負所托。”
冠禮畢,這次來觀禮的不止有朝臣與漢王呂後,也有百家大賢,最後是黃石公為她取字,他柱着拐杖站在魏倩面前,目光深邃如淵,“魏相,老夫為你取字安歌,願爾有安甯平和追求遠大的心境?,又願爾志向高遠,胸懷天下,行于四方,成于千秋。”
魏倩再拜,鄭重受字,自此她便有了表字,魏倩,字安歌。
禮成後,魏倩起身,環視四周。宗廟内燭火搖曳,賓客們紛紛向她拱手緻意。
魏倩笑着還禮,又領着衆人去前廳入宴席,她這冠禮,可以說是高朋滿座,大賢雲集,縱使是項羽,也沒有這般面子。
不對,她為什麼要自甘堕落比項羽的人緣,應該說,縱使是信陵君魏無忌當年,也沒有這般面子。
宴席上劉邦對于魏倩沒有請他取字表示不滿,“魏相取表字,怎麼不叫我?難道我還當不了這長者?”
魏倩隻得斟上一杯酒敬他,“漢王是長者,但大王事忙,能來觀禮已是給足了臣面子,豈能多求?”
主要是長者賜,不可辭,萬一劉邦給她起了個奇奇怪怪的表字,她會感覺這輩子都毀了,實在是不太敢相信老闆忽上忽下的文化水平。
“來,我也斟上一杯,請。”
她又去敬了百家大賢,待宴散她也醉得徹底,頭昏腦漲。
西筠為她擦洗,她隻得頭腦昏沉的任她們擺弄,這個冠禮,也是要人命,古代人為什麼都喜歡這些儀式感?
不過也不一定非要取字,秦漢很多人也沒有表字,比如陳平,韓信,蕭何,劉邦,南仲,取字都是老師或德高望重之人來取,甯缺毋濫,有代表師長的祝福,沒有也沒啥,這個時候連名帶姓的喊很正常。
到了東漢士族當道,他們事多,人人取字,喊名都成罵人了。如果這事被西漢知道,估計會怼,喊名就是不敬,那你爹為你取名做甚?為了讓人罵你嗎?
“安歌,安歌——”
魏倩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在喚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自己的字,忙從惡夢中驚醒出來。
轉頭看見張不疑在喚她,魏倩躺在床上不想動,擡頭抵着額頭揉了揉,“你怎麼來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正午了,我進來看你好像魇着了,便喚醒你,昨日黃石公為你取的字真好聽,安歌,安歌——”
魏倩敲了敲他腦門,“喊魂呢你?”
張不疑這些日子管報社可忙了,長安學府魏倩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說重要性,他挑百家大賢文章,但報紙版面大,不可能隻有文章,他填充時又不能奪風頭,又得不失新鮮,免得過尤不及,他這些日子纏着他爹與他弟一起幫忙,張良都被他煩死了。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跟着張良一起觀她的冠禮,她忙得腳不沾地,那些人物他爹相談甚歡,他上隻會被摸頭殺,誇他爹有麟兒,他才不去湊熱鬧。
“安歌,今日休沐,報社衆人也放假兩天,他們說要去結伴看霧淞,秦嶺冬日裡最是美了,我們也去吧。”
魏倩起不來,“明天吧,昨天太累了,今天讓我歇歇。再說這都正午了,到那天都黑了,别霧淞沒看成,看來了熊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