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楚歌凄戚,在糧盡困死的時候,這千古無二的霸王,終于落了幕,虞姫最後一舞成了絕唱,她并不悔遇見項羽,她覺得這麼轟轟烈烈一場,才是她活過的證明。
她看他勢起,看他稱王,看他稱霸,又與他敗于垓下。
他歎虞兮虞兮奈若何,她隻道霸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劉邦看着項羽做困獸之鬥,想起最初在會稽之時,他們相談甚歡,他們有共同的理想,亡秦,他們結拜為兄弟,說着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許下重重諾言,然後走到今天,他們倆到了最後的時候,他必須要困殺項羽,将這頭橫掃世間的猛虎,關回陰司。
項羽必須死。
如果他們不是相逢在亂世,項羽這樣的性格,他們可能真的會是生死兄弟,畢竟他實在好哄。
劉邦看着項羽身下的屍山血海,縱到了這般地步,霸王亦是難殺,最後他殺得筋疲力盡,自刎在了烏江。
韓信起了野心,局勢對劉邦來說,卻并未到最壞的地步,反而乘風起勢與諸将會合。向來被虎圍困的他終成了狩獵猛虎的獵人,這頭虎失了所有爪牙,在恐懼與圍困裡發出了瀕死的怒吼,被分而食之。
劉邦對上韓信望過來的灼灼眉目,少年一如高台拜将時一般,他張揚着向劉邦伸出他的利爪,劉邦順着他的心意贊揚了爪牙的鋒利,他揚眉故作謙虛也難掩眉眼裡的桀骜自得。
劉邦卻覺得虎狼縱使俯首帖耳學狸奴百依百順,也難掩虎狼本性,更何況這虎已有大志。
戰場的血浸透進烏江岸邊沙土裡,再滾入滾滾而去的江河裡,戰場塵埃已落,大風也卷不動屍堆裡的楚旗,而四面漢旗烈烈,将旗随風蕩,漢軍走過千裡複千裡,而今定疆漢土。
劉邦看着依舊一身甲衣的韓信,如拜将之時,在大風之下解下了自己的王袍披風,披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對視線相觸,大風烈烈,劉邦就這樣在沙場的血腥氣裡看了他許久,看着他銳利眉眼裡的志向,看着他甲衣外坦然受之的王袍,看着他功高滅代破趙降燕攻齊圍楚前途無量。
齊王——韓信。
項羽一死,魏倩終于從重重煩心事裡找着了一件好事,是了,她真的認為項羽的死對于人間是一件好事。
她真的不想再收拾項羽屠城後的慘劇了,光隻是漢土,這麼些城,她光收拾焚燒屍體,驅逐預防疫病都花了很大力氣,如果放在仙俠小說裡,那就是一個危害世界的魔神,最終boss,放出來就生靈塗炭。
他仿佛是上天給大秦的詛咒,因為他破釜沉舟,始皇死後不過三年,大秦就亡了,有這樣一個殺神,就算是扶蘇即位,秦也活不了,如果這樣一個人物有曆史使命的話,他為亡秦而生。
魏倩覺得,他仿佛是秦自商鞅以後,六國的怨氣,在六國亡後,徹底融合在一起,成了這麼一個項羽,秦的惡夢。可他的殺性起來後,屠完秦,屠宰場便擴大成了天下,成了最終boss。
她始終忘不了百姓的慘,以至于他們拿下關中最開始的時候,百姓們賣兒賣女為奴,他們并沒有管。
為奴好歹能活下去不是。
那種慘烈,希望人間不要有第二回。
韓信遠遠看見她,跑了過來,他有些興奮,“魏相,我封王了,漢王讓我衣錦還鄉,将齊王改成了楚王。”
畢竟那可是楚地,項羽的地盤,又是他故土,衣錦還鄉,自然比齊地更好。
魏倩不想聽這些,她頭疼,她轉身就走,韓信拉住她,“魏相,你怎麼了?”
魏倩轉身拂開他手,“怎麼,齊王,哦,楚王,是要我恭喜你嗎?”
韓信都懵了懵,難道不該恭喜一下嗎?“是啊。”
魏倩冷眼看着他,跟這種人生氣,她就是氣死,對方都不明白她是怎麼死的。轉身就走了,韓信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就被蓋公的劍擋住了去路。
蓋公看了看他,就朝着魏倩離開的方向慢慢離去。
劉邦厚葬了項羽,還去項家悲戚的為項羽哭了墳,哭得仿佛生死兄弟不是他殺的一樣,張良不肯去,他與項羽有仇,隻能魏倩跟過去了,她看着劉邦的哭嚎,她都服了,這是怎麼辦到的,哭得跟真的一樣。
楚地百姓真的信了他身不由己殺了項羽,紛紛為兄弟情悲泣,還好項羽死得透透的,被分了屍,不然真會氣得詐屍。
不過沖項羽每一次都會上當的狀态來看,可能項羽自己都會相信,人間有真情,雖然他被分屍了,但他哭得很慘啊。
不能再腦了,她要有畫面了。
她決定給這一對鎖死,希望他們不要禍害别人,太般配了。
但她吐槽歸吐槽,其實老闆自己肯當戲精,總比讓他們去當戲精好,比如演義裡諸葛亮去哭周瑜,她代入諸葛亮,感覺實在哭不出來,甚至并不想去面對受害者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