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外面的人在說你什麼嗎?”
源氏攤在淑子的卧室,看着她安靜飛快地閱覽一份份文件,試圖出聲轉移淑子的注意。
“能有什麼?沒有女德、缺少家教、專橫跋扈、性情古怪?左不過就是這些。”淑子冷笑。
“他們還說你要小心些,不然就嫁不出去了。”源氏抛起手中的橘子,颠來颠去。
淑子從案桌上擡眼:“和我說這些,您又在想什麼呢——我是說,您會因此嫌棄我嗎?”
呀,狀态不對,迅速調整一下。
淑子開始西子捧心(也有可能是東施效颦),繼續生産工業糖精。
放下毛筆,淑子拉着源氏到寝台裡,一下撲倒源氏,兩人并肩而卧。
源氏胸口悶痛:等等——十二單有多重你心裡沒數的嗎?
“我早就說過了,你要是願意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我随時都能滿足你——我不是說不好,但你現在太危險了。”
源氏還是心軟了,面對情人,他一向不算狠心。
“女子之身,終究不要如此高調。”在男權世界的教育下,他自覺真的是在為她好。
淑子想起了家中的親人,想起了二十一世紀,淚水逐漸滴落——這是她發明的催淚大法。
擡起頭,她用紅通通的眼睛乞求地看向源氏:
“我也不想這樣,莳花弄草、舞文弄墨的生活難道不悠閑安逸嗎?二條院和紫姬相處不愉快嗎?我明明是那麼思念大家,可是我無能為力啊!”
淚水一顆一顆掉落(淑子:我專門練過的!),源氏看着心都酸了:
碧茶一向膽大活潑,什麼時候被逼成了這樣!況且如她所言,紫姬和她通信不斷,感情深厚。想來她也是身不由己,我怎麼還能難為她呢?
于是源氏急忙将淑子摟在懷裡,用綢帕為她拭淚。隻聽懷中人抽抽搭搭:
“如今小皇子在宮中獨木難支,您就算是保護人,可您也事務繁忙,顧不得許多細節。
如今小皇子的衣食住行我事無巨細,若是不掌握内裡,有人要害小皇子的話,咱們的一切都沒有了啊!”
說着說着,淑子開始大哭起來。
這話是真心實意。
源氏身在前朝,目前還有桐壺院的庇佑,且自己還年輕,沒有經曆過風雨,隻覺得皇太後一向強勢,卻不清楚淑子直面的壓力感受到的不安。
鞭子打不到自己身上,總是不疼的。
如今淑子如此悲傷,他也不好說什麼了,隻能哄着淑子不要哭了,還讓惟光馬上送來了新的香料和繪本等禮物賠罪。
這二條院收藏的繪本十分精緻,書司進貢給清涼殿的也不如源氏手中的,可見桐壺院一貫的愛子之心。
“這本子确實很好看,裡面記載的和歌故事也很清晰。
你看這裡,“心如釣者之浮标,相思不定随海潮”(注)倒是十分真切,也不知你這浮标最後會到哪個相思之處。”
還在和槿姬求愛的源氏有些心虛,撈起剛剛落下的橘子遞給淑子。
淑子也沒有繼續糾纏,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不是嗎?
隻要拿到想要的,和這個大帥哥調調情也沒什麼,自己開心就好啊。
她的生活豐富多彩,又不是真的像釣者浮标,隻等着負心人。
“走吧,一起去看看小皇子吧。”淑子拿着繪本,拉起源氏,一起走向小皇子的房間。
“典侍姨母,這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