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齊會傳到右大臣那裡,成為皇太後攻诘皇太子的借口是吧?”淑子接話。
兩個男人像鹌鹑一樣低頭。
淑子靠着主座的椅背,微微側身:“我是能解決這個問題,但之後你們還這樣惹麻煩的話,大家都不好過。”
“還有,若是讓我幫忙解決,我的要求就是,今後你的一切,無論是人脈還是大事的想法,對我毫無隐瞞。”淑子看向源氏。
“做得到嗎?”
在利益面前,源氏腦子還算清楚。此時淑子是他最可靠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做得到。另外,一會有件羞于啟齒的事情,也需要您參詳。”源氏難得用上了敬稱。
察覺出非同小可的中将看自己的part已經結束了,鄭重告辭,淑子微微颔首示意。
等淑景舍隻剩下兩人和外面的雨水時,源氏再次面對淑子,垂頭喪腦,神情十分懊悔。
有些事情,如果惴惴不安的話日夜坐卧不甯,但如果坦白的話,反而會松一口氣。
“夏天的時候,還有一件事情發生。如今想來,竟像是被遊蕩的鬼魂迷惑,讓我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了。”源氏深吸一口氣。
熟練推鍋。
“嗯哼?”淑子等着下文,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對不起,之前我因為羞于啟事隐瞞了你。”
“還記得櫻花宴嗎?那天晚上,與我想會的人确實不是你猜測的皇太後,而是她的妹妹。”
淑子瞪大眼睛:“妹妹,不會是如今的——”
“對,就是如今的尚侍。”
“你膽子可真大啊,我看隻要是涉及到女人,你什麼都幹得出來。”淑子諷刺。
不過轉念一想:“當時尚侍還沒有入宮,這也就算是婚前風流,都這麼多年了,也不必如此驚慌,你……”
“前些日子胧月夜回家休息,暴雨時分,我們再次幽會……”
“那可是内定的皇後!你……”
“還被右大臣當場抓住了。”源氏補上了後面的半句話。
淑子已經傻了。
自從管理内廷,逐漸遊刃有餘的她第一次腦子轉不動了。
原來源氏一直忘不了胧月夜,為了追求刺激,不光在宮裡兩人約會,甚至跑到右大臣家裡找她,結果在一個雨後的清晨,兩人被當場抓包。
那狂徒源氏的紫紅色腰帶還挂在胧月夜的身上,千真萬确抵賴不得!(注)
“呼——”淑子閉眼,長出了一口氣。
當年她會為了紫姬的事情被氣暈,現在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增強了不知多少倍。
絕世白蓮源氏縮在一邊,小心地瞄着淑子,臉上表情又委屈又痛苦,就像他不是那個始作俑者一樣。
“兩件事情。”半晌,淑子睜眼,冷靜陳述。
“第一件,如今咱們式微,一味強調封口反而欲蓋彌彰,不如渾水摸魚。”
“馬上到來的宴會和法會,我會上折子增加《史記》和文王故事的講演,到時候大家都議論文王周公,你那句話就不會引起注意了。”
淑子靠在精美的椅背上,在沙沙雨聲中,發出沉靜的聲音,細長的右手在光滑的扶手上一點一點,節奏不緊不慢。
源氏眼前一亮,信任地看着淑子。
她可真帥!
“還有第二件事情。”
淑子咬牙切齒,瞪着源氏:“你太過分了,完全沒有考慮身後的大大小小。萬一也因此讓她懷孕,你覺得皇太後會像你父皇那麼寬容嗎?”
源氏意識到什麼,睜大眼睛:“父皇他——”
“隻有先帝會如此偏愛縱容你,但凡換個人,你早就灰飛煙滅了。葵姬也不會懷孕去世,愛護你如同親子的左大臣夫婦也不會經曆喪女痛苦。”
“你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如今不修身修德,還如此荒唐,早晚會神佛降罪!”
“第二件事我暫時幫不了你。”
淑子與皇太後心照不宣地維持表面關系,即使源氏的事情爆發,礙于淑子手中的先帝遺旨和如今各方勢力的平衡,皇太後也輕易動不了淑子。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知道秘密後生怕自己被滅口的孤單無援的小姑娘了。
“你先自己想一個方法,之後咱們商量。”淑子第一次在源氏面前展現了冷漠。
源氏征然,這個時候的淑子讓他全然陌生,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的不是穿着美麗宮裝的女人,而是有着同樣的眼神,當年在寶座上下發政令的先帝。
其實很久之前,自己就不叫她碧茶了,她也不是那個隻能用扇子和小侍女兩個人辛苦抵禦狂徒的女孩了。
“你會幫我嗎?”源氏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
在沉默中他再次發問:“你會害我嗎?”
之後他聽到了天籁:“不會,我永遠不會害你。”
“隻要你還是願意和我一起幫助百姓奔走,願意施粥布善、開展慈善的源氏公子,我就永遠不會害你。”
源氏猛然一把抱住了淑子,淚水橫流:“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