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他清楚這世上很多事都需要代價。阻止獅童正義的劣行讓他失去了原本的生活，他本可以做平庸的鄉下學生。丸喜拓人對完美新世界的願景同樣吸引人沉溺其中，他狠心拒絕了虛假幸福的提案。

那[雨宮蓮]不該是赢家嗎？堅定選擇了所有正義的正确的選項，前進路上踏過親人朋友的眼淚和血迹。他付出那麼多，理應得到勝利。

他是主人公一樣的角色。

你就是輸了，輸的人要付出代價。

進入哥譚前僅存的記憶碎片裡，面目不清的粗魯勝利者如此指責過他，語氣比紮塔娜惡劣得多：付出代價，離開我的棋盤。

“呃……”

相同的詞彙讓雨宮蓮感到劇烈的頭痛，但他再怎麼努力仍然回想不起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細節。他不記得怎麼輸的，赢家書寫曆史，失敗者連記憶都被剝奪了。蝙蝠俠皺眉讓紮塔娜先停下，走過去想扶住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本就在附近趕稿的克拉克飄得更快，下一秒攙起他發冷的身體，年輕人冷得像塊冰。

“張嘴，”蝙蝠俠誘導他恢複自主呼吸空氣，“你要窒息了。”

雨宮蓮面色比紙還白，反應過來後激烈地咳嗽。他還是站不穩，依附在超人有力的手掌裡找回一點存在感。卻不顧糟糕的身體狀況擺擺手，執拗地繼續追問：

“代價是指什麼？”

紮塔娜為他歎息：“如果知道所做之事的代價，那麼損害就是可以估計的。比可知恐怖的是不可知，我不知道你要付出的東西。我想問你，你之前使用能力的理由是什麼？”

雨宮蓮不由自主說出真心話：“我想得到更好的結局。”

他以前都是那麼做的。

擁有逆轉時間的能力，如同超脫現實的主角，讀檔足以支持他走向完美的答案。他可以控制偌大的電視台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将洗腦事件的損傷降到最低。即使沒有怪盜團，他一個人也能輕松處理托付給怪盜的願望。保護人們不受傷害，幾乎是憑借慣性就能做到。

他在東京的時候也獨自擁有這項能力，怪盜們的工作很危險，雨宮蓮可以利用這個把風險變成零。怪盜團剛組建的日子，大家不擅長利用人格面具戰鬥。團長也是菜到發指的新人，宮殿入口的傑克燈籠有時候都打不過。但他可以利用這個偷偷逐漸變得更強大，熟練掌握怎麼提高PERSONA的力量。輕松解決敵人之後摩納會誇贊他：“不愧是Joker。”

龍司和杏也信賴他們強大的團長大人：“Joker好厲害！”

在戰鬥裡犧牲也沒關系，他會回到天鵝絨房間讀檔。雙子在囚籠外惱火地瞪他，伊格爾為他的死亡落下不同的結束語，比如什麼“真是無聊至極的結局”。

他用這個能力越多，伊格爾注視他的目光就愈發意味深長。長鼻子老人隻對他的行為評價過一次：“詭騙師，你太想赢了。”

他沒輸過，強大的個人力量足以消滅敵人守護同伴。

雨宮蓮曾經貪圖休息，把存檔珍貴的時間點浪費在二月二宣戰日。就像自己是丸喜美麗童話世界最後的遊客一樣，時不時靜靜坐在盧布朗的店門外凝望雪花緩慢融化。有一次他和明智在二月二日的冰冷雪夜裡冷靜地坐着對談，有些事他隻對昔日的敵人好說出口。

雨宮蓮說：“明智喜歡打劇情遊戲嗎？其實我面前有一個紅白色長得像書頁的存檔界面，下滑确認可以讀取行動記錄。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和芳澤一起去玩那天，我去了好幾次，餐廳的東西全試過一遍。”

他說話很瑣碎，說秋葉原的女仆店徽章很難集齊，花了很多放學時間跑到那裡去。印象空間的獵殺者其實可以打赢，一個人的話有點難。市谷魚王的影子比較大，需要看仔細再釣。

話題到最後變得沉重。

“……有時候大家都會死，有時候隻有我死了，有時候你成功把我殺了。不過每次明智都死了。”

他甚至為了自證，對手提箱裡明智吾郎用于殺死過他的那把槍所有細節倒背如流。明智蹙着眉毛，說：“你覺不覺得這樣有點惡心。”他又問他：“那你有沒有殺過我？”

雨宮蓮如實作答：“有一次你要求我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