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全層,地下十三樓竟然真的空無一人。
那些充滿生活氣息的布置一旦沒有人煙就顯得分外詭異,Joker從厚毯子上撿起孩子落在這兒的娃娃。小朋友對玩具夥伴沒有珍愛之心,它原本柔順的馬海毛人造假發打結成一團,玻璃珠做的眼睛冷冷望着他。
随着他撿起來的動作,娃娃已經斷裂的四肢噼裡啪啦摔落在地,在安靜客廳砸出回聲。
紅羅賓摁開輕量化手電遠光,照亮室内細節。白天桌面上精心搭配的擺件餐具餐盤已經刷洗幹淨,潔淨的銀器照原樣擺回開始的位置,等待下一次啟封使用。
“最初是黑面具建的這裡?”他問,“你當卧底那段時間他可相當看重你,都快把你當繼承人培養了。”
紅頭罩:“惡,别讓我回憶行不。他建了很多秘密基地,我知道一些,為了那個得到氪星人戰鬥力的計劃黑面具不惜成本。不過這個裝修風格不對,他新建的那些都是禁閉室和高科技培養皿,說不定是新老大品味更好忍不了他。”
“這裡很受歡迎。”Joker側耳聽樓上隐約的震動。
紅羅賓看他一眼:“是的。地面開的夜店是俱樂部中的俱樂部,真抱着抓罪犯的心态來可以抓走審問一大批中飽私囊的貪官以及做見不得人生意的富豪。”
怪盜撫摸手中玩偶比真人還要做工精良的洋裙:“這就是為什麼在這裡選拔‘貪婪之人’嗎?”
他的錢好像來路也不是很正,不知道算不算夠壞,花了那麼多錢應該不至于被淘汰吧。Joker思索着靠近桌子盡頭的主位,拍賣進行時那地方沒有任何一位賓客落座。面朝兩列來訪者縱觀全局的座位也放着一份餐具,刀叉交疊擺在餐盤外。這個地方略微與其他位置有區别,白瓷盤用圓餐蓋神秘地蓋住了。
他掀開反光的蓋子。
下面是一張西洋棋盤。
黑白格子上是已經下了大半局的殘局,看得出黑子十分被動,随白子進攻應戰。與棋盤的精美不同,棋子們還是未完成品。大部分有雕刻刀刮擦過的潦草痕迹,隻有兩個已經倒下的白方小兵格格不入。
它們塗着鮮豔的色彩,頂端塑造出簡易但是傳神的具體人物形象。Joker認得出來,握着畫筆哭泣的是已經落網的查爾斯,揮舞胳膊張嘴呐喊的角色是愚蠢一點的導師。他倆現實中一環扣一環接連落敗,棋盤上也狼狽地栽倒在地。
他捏起兩個小人,想展示給大小紅研究,隊友表情變得驚悚。Joker低頭看見一點寒芒戳在他脖頸上。從遠光燈沒照到的黑暗裡起身的陌生人悄無聲息用刀抵着他的要害,威脅地放平開刃的一面,像是随時準備把他剖開。
怪盜沒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覺,論死他死過很多次,他會讀檔複活的……雖然檔存的有點遠,好像是在安全屋專心玩AI小紅的時候。現在他甚至敢冷靜回頭,想看一看兇手的樣子,大膽的舉動吓得紅羅賓差點撞到壁爐上。
能瞞過在場所有人潛伏那麼久,肯定是個棘手的家夥。
Joker回過頭兇手反而放棄脅迫人質,主動松手後退。冰冷刀鋒陰森地劃過他的脖子,最終咔嚓收進刀鞘裡。離了些許距離,他有點看不清楚對方樣貌,隻能看個大概。
那人潔白頭紗極長,從頭潑落到腳,輕薄蕾絲随不知道哪裡卷入的狂風飄動起來覆蓋全身。他負手而立,低頭露出半截棱角分明的下巴,沖臨時調查小隊微微一笑,給空曠的棋盤啪嗒又落下一子。
Joker曾經和很多人對弈。他學習能力極強,但下棋這種事人人有新手期,日本知名棋手東鄉一二三教導過他,嚴格的老師開始總把他殺得很慘。女棋手棋術風格異常殘暴,風卷殘雲擊敗他後,時常心潮澎湃來不及脫離戰鬥心态,語氣高昂教訓蓮:
“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不要迷茫,作為統領戰場的皇帝,要有犧牲将士的決心和不辜負他們生命的魄力。”
雨宮蓮從她的身上學到很多,最後成為了可以輕松掌控棋局的優秀弈者,所以他迅速判斷出對方也是個中好手。神秘人沒有在乎象征導師與魅咒師的棋已經表演性質地作廢被吃,随手投擲出的棋子不留情面殺向對手,用近乎自爆的路線直接沖進另一邊。
他做完這些,想拂落灰塵似的拍手,穿過三人向電梯走去。紅頭罩拔槍紅羅賓捏着飛镖,默契地準備一起攔住他。
“你直接走也太不給我們面子了吧。”傑森開口責怪。
頭紗男不做聲,朝身後揮揮手。黑暗裡迅速鑽出來的部下完全擋住了BOSS的後背。他們戴着拍賣會發放給客人的面具類似款,不過是完全遮臉的樣式,恭敬地用自己的肉身組成主人的盾。
怪盜則拿起新放進棋盤的那枚棋子。上面填充的顔色應該是剛抹好的,顔料還沒幹透,刺眼的綠色沾染在他手套上。
那是一枚刻着捂臉忏悔小醜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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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守護的人離場,忠誠的殺手們第一要務就變成了除掉小鳥和怪盜。
Joker保持冷靜:“你去追那個人,我和紅羅賓幫你開路。”
紅頭罩擋住劈到面前的長劍:“見鬼,他們用這麼有儀式感的古典武器。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的老大,Joker。”
“我會保護好他的。”Joker發誓。
紅羅賓感覺莫名其妙:“别的不說,你保護我幹什麼?”
怪盜擔心紅羅賓出去離得遠了藍牙斷開,害他用不了小紅鳥的coop,先下手為強抓住紅羅賓的長棍中間去戳電梯的按鍵。他擅長做不講武德的事,開了門後轉而搶紅羅賓手裡握那一截,用力掃倒了路上的白面殺手。
他貼心鋪完了路,看着紅頭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