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宜雖疑惑,但還是聽話地站在原地等。
沒幾秒,潘嶽就走了出來。
他單手拎着黑色運動包,另一隻手拉開包的拉鍊,從裡頭拿出了條粉色毛巾。
朱時宜一拍腦袋,猛地意識過來,她讨好般地嘿嘿笑:“謝謝你呀潘嶽!我都搞忘了,你記性可真好。”
潘嶽沒說話,唇邊笑意深了幾分。
他又默默掏出一個洗漱袋,向朱時宜遞去,腦袋微偏,眉宇揚起,看向她的眼神帶了絲興味。
朱時宜覺得,他肯定是在求誇。
她特别配合,誇張地拖腔帶調驚歎:“哇塞!潘嶽你可真細心,你真是我見過最貼心的人!”
“咳。”
潘嶽扭過身。
唇角的笑容不禁綻開,潘嶽垂眸掩下神色,把洗漱袋往朱時宜手上猛地一放:“你還挺能講。”
......
洗澡間裡,朱時宜打開洗漱袋翻了翻,除去洗發水、護發素、沐浴露,竟然還有洗面奶、唇膏、面霜。
全是知名大牌,還都是小包裝的,拎着也不重,帶在包裡也方便。
她心裡樂得像吃了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洗澡時聞着沐浴露的清茶香,她心情好極了,咿咿呀呀地哼起曲兒。
心情一好,這個澡便洗得很慢。
洗完澡出來,一看手機,竟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朱時宜一驚,趕忙去吹頭發,她怕潘嶽等太久,隻随便吹到個半幹,便拿着東西出了門。
潘嶽坐在門口,低着頭,又看上他的萬年老iPad。
他換了身白色的運動套裝,半包鏡框架在硬挺的鼻梁,鏡片反射着絲縷藍光,顯得他像個模特,還是未來科技主題風的那種。
朱時宜默默欣賞了兩秒,才走過去喊潘嶽:“我好了。”
潘嶽擡起頭,注視兩秒,他皺起眉:“頭發怎麼不吹幹?”
“沒事兒,一會兒它就自然風幹了。”
“冬天外面冷,去吹幹。”潘嶽聲音稍硬,聽着不容置喙。
朱時宜可不怕:“沒事兒,我不想你久等。”
“不影響,我在這看工作。”
“那也是在等。”
潘嶽輕歎。
他起身,按住朱時宜的肩膀,微微用力,扭着她向後轉。
男人氣息靠近,朱時宜不免緊張。
“生病請假,扣工資。”
朱時宜:......
你是誰呀?
我認識你嗎?
什麼?旖旎?哪有旖旎。
聽聽,多麼黑心的資本家!
多麼惡毒的一句話!
--
一起吃頓飯後,潘嶽送朱時宜回去。
一出飯店,就是一大片廣場。
二人并肩走着,朱時宜東張西望,廣場上有噴泉、市集,還有一片圍起來的場地,專供給小孩溜旱冰。
“我小時候也喜歡溜冰,”朱時宜指了指穿着溜冰鞋的小孩,“我媽說我三四歲的時候,天天都要去溜。”
“三四歲?”潘嶽語氣帶了絲驚異。
“對呀,”朱時宜臭屁,“而且我都沒有學過哦!自己瞎溜溜就會了的。”
她簡直就是個天才!
“悅城長大的小孩,啥都會,”潘嶽彎了彎眼,“你溜旱冰還是真冰?”
“旱冰。真冰也會,我覺得跟旱冰差不多,”朱時宜答,“溜冰和遊泳,是我為數不多喜歡的運動了。”
潘嶽點點頭:“喜歡,挺好。”
“要是健身房能溜冰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每天哼哧哼哧爬坡了,”朱時宜自顧自想象,“你會溜冰嗎?”
“不會。”
“那你有什麼喜歡的運動?”朱時宜止不住好奇。
潘嶽手揣進口袋,皺了下眼,像在思考:“......”
朱時宜追問:“難不成是撸鐵爬坡?”
真有人喜歡這麼枯燥的運動?
“說不上喜歡,”潘嶽側了下腦袋,“成年人考慮不了那麼多喜不喜歡。有趣的運動需要夥伴,成年人沒有那麼多夥伴。”
朱時宜心莫名一緊,不是滋味兒:“你還有昶哥。”
還有我。
我們不是一起運動的夥伴嗎?
這話太直白了,朱時宜沒有問出口。
“他?”潘嶽無奈地搖搖頭,“半年才喊得動他一次。”
“我需要保持現在的運動狀态,一周最少運動三次。”
“隻有健身房裡的運動,是不需要夥伴的,”潘嶽目光漸遠,“我沒有那麼多朋友,也沒時間精力考慮别人的運動安排,所以,也沒辦法考慮什麼喜不喜歡。”
朱時宜放輕呼吸。
潘嶽不是第一次和她交心。
但,這是第一次,沒有别人的交心。
“健身是可以沒有夥伴,但不代表,健身不需要夥伴,”朱時宜轉頭,望向潘嶽,眼底凝滿真摯,“我就是你的健身夥伴。”
潘嶽目光墜來,和她對視。
他輕抿唇角:“......不是搭子?”
搭子,是低成本的。不需要契合觀念,也不需要深入溝通,隻要有一種共同愛好,能夠剛好湊在一起,解決浮躁當下的“孤獨”,就好。
潘嶽以為自己隻是多個搭子。
“是,”朱時宜稍稍歪頭,眨眨眼,“也不是。”
肯定是搭子吧。
但更是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