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李軒是否知曉這個情況,潘嶽不确定。
但,如果朱時宜想轉正,李軒從中的這一梗,肯定是把刺刀。
潘嶽想了想,按停爬坡機:“去吃飯吧,吃完,我和你一起。”
朱時宜:“啊?”
“有些内容,我和你說,你加進去。”
他又補充:“記得順講稿,明天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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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朱時宜戴了副黑邊鏡框,稍微遮擋住大黑眼圈。
昨晚潘嶽陪她回公司改PPT,她又連夜順講稿,晚上回去報複性玩手機,一玩就到深夜。
此刻,她坐在會議室裡,同李軒與鐘棋一起,面見乙方廣告公司工作人員。
而本不用出現在此的潘嶽也到了。
李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瞟了眼朱時宜。
朱時宜神情自然,看着沒什麼不對勁。在見到潘嶽的時候,她也張了張嘴,好似也驚訝了一番。
但李軒不知道的是,朱時宜早把他的那點驚慌收入眼底。
很多事情,她和潘嶽,昨晚就約好了。
......
工作如常進行。
李軒如沐春風、眉飛色舞地講着品牌訴求,鐘棋時不時在一旁補充些内容。
朱時宜作為小喽啰,她負責端茶倒水,會議前的資料拷貝放映。但好處就在,這樣一來,她改過PPT 這件事,李軒一概不知。
“......這是我們的品牌策略,”講完基礎部分,李軒接着翻頁,沒看屏幕就往下道,“我們本次的媒介與内容偏好......”
他忽然震驚道:“您稍等,我們的PPT......”
聲音戛然而止。
朱時宜嘴角揚起一抹暗笑。
擱這演上了是吧。
也不看看劇本該不該改。
“PPT怎麼了?”乙方代表禮貌問。
“......”李軒眼神劃過朱時宜,下一秒立刻收回,“呃,不好意思,我看錯了。”
他繃着幹幹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朱時宜覺得李軒的笑容,很勉強。
PPT下翻,有一些部分,是潘嶽新增的。
李軒語速越來越慢,他念着PPT,講得含糊不清。
鐘棋皺起眉,她直接替李軒概括:“屏幕上這些是交付物清單,包括傳播打法、創意物料、媒介執行,具體形式不設限制,但後期設計圖需要源文件打包。”
李軒摸了下額頭,又翻到下一頁。
又是一頁完全沒見過的東西,和他做的完全不一樣。
他支吾着張口,還是隻能幹幹念PPT,講着講着,講的和呈現的還自相矛盾。
乙方表情奇妙,卻不吱聲。
畢竟甲方就是喜歡整這些五彩斑斓的黑。
“傳播節點,以PPT上呈現的為準。”潘嶽出聲打斷李軒。
鐘棋輕輕歎氣,擺了下手,示意李軒坐下。
老闆在中途親自開口,就證明,他對講解人,不滿意。
會議室内響起溫潤的男聲:“時宜。”
朱時宜胸腔一震。
耳廓無由發癢,她不自揉了揉耳朵。
潘嶽語氣溫和:“你能講嗎。”
幾道目光唰唰對向朱時宜。
“可以的,我知道内容,”朱時宜點點頭,落落大方站起來,毫不怯場,“關于KPI衡量,我們這邊關注的是相對落地的指标。曝光量、銷售額、轉化率、ROI等等......”
乙方表情逐漸明朗。
鐘棋指着下巴,悄悄瞟了眼潘嶽。
老闆正襟危坐,一雙目不轉睛的眼眸,盡顯認真。
也是。
朱時宜雖然是實習生,很多東西不大,但她的創意能力、表達能力,她還是很欣賞的。
......
鐘棋招呼Vicky送走乙方,會議室内,氣氛有些僵。
“李軒,你怎麼回事?”鐘棋雙手環胸,“前面講得好好的,後面怎麼就出問題了。”
李軒垂着頭,看着不太爽。他深吸口氣,語氣還是平緩:“鐘部,沒講好,确實是我的問題,但我确實好好準備了,這個PPT,和我的内容不一樣。”
“PPT誰做的?”鐘棋轉向朱時宜,“是你做的嗎?”
“對,”朱時宜如實奉告,“軒哥給我發的内容,我做PPT。”
“你們兩個,真是奇了怪了,”鐘棋攤開手,“那為什麼會不一樣。”
李軒搶道:“她改了我的内容。”
“我是改了,”朱時宜心平氣和,“是軒哥讓我改的。”
“我是讓她改過,但不是這個版本,”他翻出另外一個PPT,“這才是她昨天交給我的版本。”
朱時宜定睛一看,李軒拿出的,是她嚴格按他源文件内容做的版本。
鐘棋翻着PPT,微微皺眉。
“時宜改的這一版,不是更完整?”她朝朱時宜點點頭,面帶肯定。
潘嶽象征性地瞥去,他看了會兒,微微颔首,頗有支持那味。
朱時宜心虛一笑。
哈哈!别誇了,這份PPT的精華内容,怎麼可能是她做的。
她不産生想法,隻是潘嶽想法的搬運工。
李軒一噎。
“是,她的版本是好,但她改稿沒跟我說,不就是存心擾亂我的工作秩序嗎?”
“軒哥,”朱時宜翻出另一個PPT,“我改稿,是沒和你說;但你确定,你讓我改的稿,是你手上這份嗎?”
李軒頓了下,微微擡起下巴:“是。”
朱時宜拿出那份錯的PPT,假裝委屈巴巴:“你讓我改的明明是這份啊。”
李軒跟着鐘棋的視線看了幾眼,他大吃一驚:“我怎麼可能讓你改成這樣?”
在朱時宜眼裡,他的吃驚,真的很假。
互相飙戲是吧?
“怎麼不可能,”朱時宜緊巴着臉,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軒哥你親口跟我說的呀!”
“她就在這污蔑我,”李軒一把甩出講稿,看向鐘棋,義憤填膺,“這是我準備的講稿,我也把源文件發給朱時宜過,微信上有證據,我沒有亂說。您可以看,很多部分,和這個PPT絕對不一樣。”
他言辭懇切:“鐘部,我不是營銷崗新人,一份Brief我還不至于不會寫。”
朱時宜語氣忽然冷靜:“你确定這份資料不是你讓我改的?”
李軒目光移來,似乎愣了下。
“......我确定。”他拔高聲音。
又默默咽了下口水。
“好,”朱時宜拿出手機,“那我們聽聽,這是誰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