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嶽默着收回目光,眼皮似乎不受控地眨了眨。
“我知道。”他簡言一句,沒再開口。
“你知道就好。”朱時宜下意識回了句,也沒什麼能說的話。
......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尴尬。
朱時宜氣得咬舌,早知道就不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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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朱時宜熟門熟路地找上次穿的粉拖鞋。
“穿這雙。”潘嶽默默從角落拿出雙棉拖,奶黃色的,小熊式樣,很可愛。
穿上鞋,綿絨的溫暖裹着腳心,很舒服:“你什麼時候買的哦。”
“忘了。”
“忘了?”
“順手的事。”
“哦。”
空氣陷入一片靜默。
上次來潘嶽家很有目的,是為了照顧生病的他;這次到他家,卻沒什麼要幹的事。
誰也沒有說話,車裡的尴尬好像帶到了屋内,朱時宜大腦飛速運轉,一聲不吭,跟着潘嶽走進屋。
他先進廚區,把買好的食物一一分類塞進冰箱,朱時宜覺得光杵這看好像不太好,也拿着東西往冰箱裡放。
“......這是垃圾袋。”潘嶽默默把她放的東西拿出來。
“......看錯了。”朱時宜收回心神。
潘嶽熟練地收拾着:“你自己去坐會兒。”順便給她遞了盒剛買的小蛋糕。
朱時宜不樂意:“我不餓。”隻想黏着他。潘嶽洗手她洗手,潘嶽打水她扶杯。
潘嶽搖搖頭,端着水杯走到沙發邊,無奈地坐下,朱時宜也跟着坐下,他喝口水,朱時宜也喝口水。
潘嶽覺着好笑:“學我幹嘛?”
“學我幹嘛?”
潘嶽眉頭一瞥,笑了:“你屬鹦鹉的?”
朱時宜有樣學樣,眉頭一瞥,笑了:“你屬鹦鹉的?”
“......行吧,”潘嶽不理解,但接受,“我去洗澡。”
朱時宜剛學完“行吧”,就聽見他說要洗澡,視線不由往下偏了偏。
天啦,想......想看。
潘嶽頭也不回朝房間走,留朱時宜一個人在客廳,抱着色心。
不對。她的色心,就是一種很單純的帶了點陽光明滅顔色的心!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心!絕對沒有什麼其他的歪心思的心!
“等等,”朱時宜叫住潘嶽,“我沒有睡衣。”
“我身上這件衣服不太舒服,”朱時宜皺着眉,反手撓撓背,“好想換件睡衣。”
“下樓買,我穿件外套。”
“不用!”朱時宜跟在身後,“借我件你的衣服就行。”
“......”潘嶽腳步一頓,眉頭緊了下,“你穿不了。”
“怎麼穿不了,你是不是小氣?”
潘嶽無語,簡直要笑了,太陽穴狠狠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朱時宜已反客為主,推開房門,拉着他進房間。
......
“試試。”潘嶽随手拿了套睡衣褲。
“不行,”朱時宜皺巴着臉,“太長了!”
“那就下去買。”
“......行吧。”她隻能回客房,乖乖換上。
衣服換好,朱時宜特意出來給潘嶽看看:“怎麼樣?”
潘嶽瞧來一眼,忍俊不禁,又上下打量。
朱時宜知道,現在她絕對是非人哉,長衣長褲的,還提拉着褲子,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但她就是要故意為難潘嶽:“我好不好看?”
潘嶽很惜命:“好看。”
“哪裡好看?”
“......”潘嶽默默閉眼,假裝睡着。
“不準裝死!”
他這才睜開眼,長眸眯了眯。
“你腿很長,脖子以下全是腿。”
朱時宜笑得沒邊。
“逗你玩呢,”她斂起笑意,“還有沒有别的選擇?”
潘嶽聳聳肩:“都差不多,我的衣服你穿不了。”
“我不信!”朱時宜義正言辭,卻早已生了小心思,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帶了點輕輕的貓膩:“那我自己選?”
潘嶽眉心一跳,摁了摁眉頭,随即擡擡手,悉聽她便,自己轉頭進了主卧浴室。
望着衣櫃裡清一色的黑白灰,眼眸滴溜一轉,朱時宜随手拿了件。
熟門熟路地洗了個頭、沖了個澡,外頭天冷,一套下來,确實惬意不少。
......
“還是這件舒服些!”
清麗女聲響起,朱時宜洗完澡出來,潘嶽放下手機擡起眼,瞳孔倏地一縮。
她穿了件他的襯衫。
“你這衣服長啊,我都可以當裙子穿!”朱時宜神色高興,同往常般靈動自然,說像在穿裙子時,甚至還牽着衣擺轉了個圈,完全沒有意識到一點不對。
潘嶽控制自己斂起眸,呼吸悄然間急了些。
他生怕朱時宜問他好不好看。
......實在太好看,他壓根不敢看。
他怕再看一眼,今晚的夜色,就會變味。
好在朱時宜沒問他,她走過來,坐在他旁邊。
他順勢拿起桌上的吹風筒。
“你要幫我吹頭嗎?”朱時宜湊過來,一邊用毛巾揉擦香發。
潘嶽躲開眼:“......你想自己吹也行。”
朱時宜一身反骨:“那我不吹了。”
潘嶽懶得講,起身一把扯過朱時宜,把她摁在沙發邊,插好風筒,給她吹頭發。
不同于方才的力道,他的指尖輕插入發,撥着她的發絲,順着向下,很溫柔。
許是暖風吹着熱,朱時宜挪了挪。
“别亂動。”潘嶽力道重了些。
心莫名一驚,她呼吸也重了些。
“小心頭發卷進去。”
“......噢。”朱時宜輕應,忽然覺着口幹。
風筒轟聲鳴響,發絲重新恢複輕盈,潘嶽終于放過她。
獲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把整杯水灌完了,朱時宜還是覺得幹,她眼巴巴地盯着潘嶽的杯子,他無奈,直接給她端面前。
朱時宜嘿嘿笑,一股腦把他杯裡的水也喝了,終于緩解些,但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