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纏繞上那緊實的臂,她埋下頭抱着潘嶽,整個人蜷縮緊他懷中,糯聲糯氣:“浴室裡霧氣重,頭好暈。”
“......”似乎聽見潘嶽吞咽一聲,“洗澡容易體溫上升、缺氧缺血,冬天盡量不要洗這麼久。”
“可是很舒服。”朱時宜不聽,就往他懷裡縮,順道捏了捏他手臂。
他肌肉很結實,此刻,卻比以往更結實,硬得發僵。
閑得沒事。“我來給你把把脈吧!”她一手滑下摸到他的手腕,指尖輕動,搭上脈搏。
像窗外雨敲指腹,啪嗒、啪嗒,重力、迅猛、隐約、清脆,朱時宜止不住湊近,耳朵貼上他的心髒。
她聽到了同頻之聲,是二處?不,是三道?不對,他的脈搏、他的心跳、她的小鹿,與世界靜谧的喧嚣,四重跳動,像是某種樂曲交響。
“這位醫生,我有什麼問題嗎。”潘嶽悄然開口,帶了些笑。
“有問題,”朱時宜一動不動,“有大問題!”
潘嶽揚起音調疑了聲,很是不解。
“你這是紅豆吃多了,”她挪開臉,一本正經看向他,“是相思病。”
潘嶽愣了下,緩過神,笑得無奈又翩然:“神醫。”
“那可不!”朱時宜臭屁又驕傲,戳了戳他胸口,像個冒險家般探究道,“依我看,咱倆是同道中人,連病症都一模一樣。”
潘嶽低眉瞧來一眼,眸裡閃過一絲戲谑:“這麼說來,你是有病?”
什麼話這是什麼話!朱時宜氣得錘他一下,幹脆順勢而為:“對啊,我有病,我哪哪都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腦海滴溜一轉。
“腰,”朱時宜撐上後腰揉揉,煞有介事地嘶了聲,“我腰疼。”
“哪裡?”那隻大手覆上,在腰周到處捏了捏,“這兒?”
“不行!”朱時宜癢得縮了下,“還是疼。”
潘嶽眉心一緊,作勢起身:“可能是腰肌勞損,我去給你拿腰撐。”
朱時宜趕忙制止,潘嶽可不是說笑,他這個老年人,各種養生按摩儀器,那都随處拈來。
“腰肌勞損要重視,”潘嶽指節乏力,有輕有緩按着她背,“别等腰間盤突出再來後悔。”
“知道了,”朱時宜應聲,她坐久了腰确實不舒服,但現在,她是裝的,“其實我換個姿勢就好了。”
潘嶽愣了下,眉間一緊。
“......好。”他緩緩撒開力道,似是不舍,手掌慢慢滑下她的腰。
心底閃過一絲狡黠,眨眼間,朱時宜直起身,雙腿迅猛一開,跨坐在他腿上。
身子猛猛一僵,潘嶽手臂耷拉着,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偷偷瞄他一眼,努力抑制眼皮顫巍,朱時宜佯裝無事,手臂纏上他的脖頸,伏腰趴在他身上:“還是這樣舒服。”
潘嶽緊緊閉眼,克制心底雜念,深吸口氣,抓着她的腰肢往後擡,聲音不自低些:“朱時宜。”
“怎麼了?”雙目正面,朱時宜睜着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一看就是個單純小女孩的樣。
他心中的獸念卻更深了。潘嶽垂下眼簾不敢看,暗暗唾棄自己。她就是單純來休息的,現在為時尚早,她就是一小朋友,根本沒想過要做什麼;他們剛談不久,也不适合做什麼;況且......他們之間,還有些問題,他還沒能解決。
可他的女孩哪知道那些?
“你兇我。”小姑娘撒嬌。
潘嶽按捺心底躁念:“我沒有。”
可這小姑娘可真是不想放過他。
“那你喊我全名幹嘛?”小朋友微努着唇,帶着臉頰圓鼓鼓的,像隻可愛的小貓,看着就好捏。
一種強烈得可怕的破壞欲直上心頭,潘嶽壓抑着惡欲,使勁揉了把那肉嘟嘟的臉,軟軟滑滑,手感極佳。
“那我喊你什麼。”
她沉吟着,終于撒開她的雙爪,撐着他的肩膀微微直身,葡萄般的眼珠滴溜地轉,小爪子也戳着下巴,思考得很認真。
“要不,”她黝黑的眼裡閃過锃亮的樂意,帶點試探、帶點頑皮。朱時宜歪歪腦袋,“你喊我寶寶吧。”
潘嶽瞳孔地震,眉毛也跟着抖三抖,眼尾不禁皺了皺,他努力張張嘴,還是開不了口。
“有這麼為難嗎?”小姑娘氣得叉腰,動作幅度有些大,衣領悄然斜滑,微凸的鎖骨若隐若現,深棕的星痣綴在白頸之間。
“......”潘嶽擡手替她扯正襯衫,逃避回答,“換一個。”
“不要!”朱時宜耍賴,“我就喜歡聽我男朋友叫我寶寶。”
“......你男朋友?”潘嶽眯了眯眼,心情莫名不爽。他從沒這麼叫過她,她談何喜歡?一聽就是前男友。
朱時宜愣了下,顯然也意識到這點,她緊緊貼過來,咧着唇打哈哈:“那個......我的意思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喊我寶寶嘛,哈哈......”
潘嶽别開頭,冷哼。
“哎呀,”朱時宜軟着嗓,小手住他雙臉,掰正他的頭,逼他正視于她,“不要生氣嘛。”
潘嶽睨去一眼,偏開眼神,不說話。
“不要不理我!”朱時宜埋他懷裡嘤嘤抽泣,潘嶽不會再上當。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姑娘,就愛哇啦哇啦裝。
怎麼回事兒?
這招不管用了?
朱時宜腦袋裡打出個大大的問号。平常裝兩下潘嶽就緊張的不得了,現在什麼情況?
一隻大手抓住她的後頸,潘嶽提起她的臉:“我看看。”
他皺着眉頭仔細端詳:“眼淚呢?”
糟糕!
遭逮了!
“哈哈......”朱時宜沖着潘嶽讨好地笑。
尴尬......
“你難道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聽過聽過!”朱時宜耍賴,隻想敷衍過去,“哥哥别生氣啦。”
她聽見潘嶽呼吸一滞。
胸腔沒由跟着一縮,歪心思複上心頭。
“哥哥。”朱時宜掐着嗓,死皮賴臉往他身上蹭。
“......别叫了。”潘嶽聲音沉了些。
天啦,更撩人、更性感了。
活了二十年,朱時宜第一次覺得善良的自己是個歹徒,不然怎麼會對良家婦男心存歹念。
“為什麼不讓叫?”食指圈圈點點,輕輕攀上頸間兀凸的喉結。
她感覺潘嶽咽了咽。
“欸,”她裝作驚奇,“它居然會動耶!”
手腕忽被遏住:“别鬧。”
那力道有些重,卻不讓人覺着疼。
“我鬧啥呀,”朱時宜玩心大起,“你是我男朋友,給我抱一下都不行嘛?”
她說得天經地義正氣凜然,連她自己都要信了,這潘嶽能不信嗎?
“......你抱。”果不其然,潘嶽撒開掌控往後一靠,一副束手就擒的樣。
同意了是吧。
......
“抱抱。”她動動腰肢,又往他身前湊了些。
潘嶽呼吸一緊,連帶着身上的肌肉也崩了起來。
……
夏日路邊的石子,硌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