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那精神矍铄的老人，不是肖恩又是何人？

不理沈重是何等驚怒，肖恩卻隻是淡淡的擺擺手：“來了，就坐吧。”

沈重不理會他，轉頭看向跟進來的謝必安，冷笑道：“沒想到，貴主還有這等手段，倒是我小瞧了二皇子了。”

謝必安撇了他一眼，隻當沒聽見，侍女把茶水放在桌上，按着沈重坐下，才退到肖恩身後。

沈重又是一驚，他功力不凡，這侍女竟像是對孩童般将他按在榻上，不由一驚，微微皺眉，如此年輕的九品，還是女子？難道是，是安樂郡主的人？

慶國的安樂郡主跟二皇子？有趣。

“年輕人，你就不想知道，你是犯了什麼錯，才會招此殺機？”肖恩敲了敲桌面，緩緩說道。

“犯錯？”沈重一愣，不再去想那侍女，仔細回憶起近來的事，也不是他大驚小怪，這話若是旁人說的，他定是嗤之以鼻，可這話從肖恩嘴裡說出來，卻由不得他不深思了。

“對太後的态度，沒有上杉虎那麼谄媚？”沈重皺眉，說完就知道不對，宮裡要對付自己，不會隻因這個，那會是什麼原因？

這也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為什麼，一直好好的，太後忽然就要對自己下殺手？還不惜聯合南慶之人？

“想不到？”肖恩笑問。

“晚輩愚鈍，還請肖老前輩指教。”沈重也是能屈能伸的，立刻躬身問道。

肖恩低笑了一陣，才帶着些譏諷的開口：“你犯下的要命的錯，有兩個。”

沈重一愣，肖恩扯扯嘴角，繼續說道：“第一，在邊境殺了太後宮裡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暗中投靠了皇帝！此事，我事後已與太後報備過，太後并未多言。”沈重辯駁道。

肖恩諷笑一聲，啜了口茶，接着說道：“第二，宮裡的消息，你知道的太快，消息也太準了。”

沈重此時卻似想通了什麼似的，笑容可掬的說道：“肖老前輩，您就不用故弄玄虛了，您想說什麼？想要我做什麼，大可直說。”

“宮裡那對母子，一定是以為，沈大人你知道了那個要命秘密，怕宮裡知道你知道了那個秘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殺人滅口，要不然，如何解釋，你為什麼那麼着急，殺那個太後宮裡的老嬷嬷呢？”

沈重一愣：“要命的秘密？”

“哦，就是小皇帝是女兒身的那個秘密。”肖恩笑着點點桌子，語氣無比輕松，好似不是說出了什麼驚天秘密，而是中午吃什麼一般。

沈重腦子嗡的一聲，話從肖恩嘴裡說出來，沒有十成，也有八成，否則，他不會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

一旦起了疑心，往日沒有在意的種種，一起浮上心頭，樁樁件件的小事，彙聚在一起，無不證明了一件事，小皇帝的身上确實有異，就算不是女子，也定有其他問題，而且，是要命的問題！

沈重還沒回過神，肖恩便又笑着說：“你說，小皇帝是女人的消息，要不要宣揚出去呢？”

“什麼？”沈重臉色驟變，他不是傻子，肖恩這樣說，肯定是要把鍋扣在他頭上了，這事一出……

“我知道，你不知道了那個秘密，否則，躲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親自殺那老嬷嬷？你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啊？”肖恩揶揄道。

沈重臉色變幻莫測，好一會才苦笑，幹澀的說道：“肖大人，您這是，幫哪位當說客來了？我這都被您繞暈了。”

肖恩不答反問：“你打算，把妹妹托付給安樂郡主和範閑？好放心送死？”

“确有此意。”沈重也不隐瞞，今日一鬧，北齊已是容不下他們兄妹了，自己赴死倒也罷了，走之前，卻是要把妹妹安排妥當才行，平靜的說道：“郡主與家妹關系不錯，小範大人也是守信之人，我自然信得過。”

“以沈婉兒的身份，去了南慶，将來又會如何？”肖恩悠悠然問道。

有一個敵國前密探頭目的哥哥，有出賣軍情的前科，誰若是娶了婉兒，無疑是自斷前程，就算言冰雲自己同意，言若海也不可能點頭，更何況，以言冰雲的性情，絕不可能為了個女人放棄國事。

若是自己死了，婉兒的将來，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給人做妾……

沈重都不敢想，自己捧在手心裡寵大的妹妹，将來會淪落到何種境地，他硬起心腸，冷冷道：“将來如何，都是她的命。”

肖恩笑道：“其實，你也沒必要給她安排這麼多，她，隻怕是沒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