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安樂沒有回公主府,而是親自去了一趟慶餘堂,因為提前讓人打過招呼,老掌櫃們全數等在慶餘堂,有陳萍萍十三年前為葉輕眉報仇之事在前,他們自然不會怠慢陳院長的女兒。
公主駕臨,自有儀仗,待安樂在有些逼仄的正堂坐下,踏雪才輕聲禀報:“殿下,人到了。”
安樂擡眼看去,安樂在打量掌櫃們,掌櫃們也飛快掃了眼這位公主,心情俱是一震,齊齊跪下行了大禮:“慶餘堂十二掌櫃,叩見公主殿下。”
十二位身着灰色長衫的老者,最年長的須發皆白,最年輕的也已年過半百。他們行禮時整齊劃一,連衣袂摩擦的聲響都幾乎一緻。
“免禮。”安樂急忙上前扶起當頭兩人。這些老人當年都是跟着葉輕眉打天下的商業奇才,内庫七十二坊的運作規程大半出自他們之手。母親去世後,這些人被圈在京都,在慶餘堂裡煎熬。
“諸位前輩不必多禮。”安樂親自扶葉大掌櫃坐下,柔聲道:“今日來此,想來諸位也知道,正是為了這内庫賬冊之事。”
葉家的老掌櫃們,看到安樂神似葉輕眉的臉,幾乎一瞬間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似乎明白了,為什麼當年陳萍萍會血洗京都。
可這些舊事畢竟時日久遠,他們不知道公主是否知情,安樂沒說,他們也不敢主動提,隻是,在安樂提出幫忙的時候,爽快地應下來,葉大還笑着說道:“十六年了,沒想到,還能摸到内庫的賬本,我等這就随公主去。”
“隻是,你們還幫京中貴人打理商鋪,可需要時間交接?”安樂問道。
“殿下無需擔心,我們這些年帶了些徒弟,他們能處理好這些瑣事。”葉大說道。
安樂點點頭:“如此也好,你們去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回去吧。”
“老朽身無長物,無需收拾什麼,請殿下準老朽帶上家人,就可以走了。”葉大說完,其他掌櫃們也點頭附和。
管着京中最賺錢的商鋪,居然身無長物,這些年,他們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活着呀?安樂垂眸掩下心中酸澀。
就這樣,十二個老掌櫃叫上妻兒老小、心腹弟子,浩浩蕩蕩的跟着安樂,搬進了公主府,一時間,在京都,掀起巨浪。
掌櫃們跟着安樂來到空曠的房間,就看到一個小胖子在一張桌子後,一手翻着張床位,一手劈裡啪啦的打着算盤,旁邊站着一個少女,低着頭奮筆疾書。
見姐弟倆正忙,安樂也沒有打擾,招呼幾位掌櫃:“長公主送來的帳,先瞧瞧,細賬三天後送來。”
“是,公主放心,我等定找出問題所在。”葉大鄭重抱拳。
那邊範思轍已算完一本,聽到這邊動靜,忙忙起身。
“此處不用行禮,你忙你的。”安樂止住他的動作,朝葉家老掌櫃拱拱手,輕聲道:“此處,就交給各位前輩了,範思轍是我跟司南伯借來的幫手,還請前輩們不吝指點。”
“不敢當。”葉七掌櫃躬身笑道:“小範大人也曾拜托我指點範二公子,範公子天賦異禀,說起來,還是我們占了便宜。”
“如此甚好,那就不打擾了,你們先忙着,三天後,賬冊和幫忙的人就來了,一切,就全拜托給諸位前輩了,此事了結,再謝諸位前輩。”安樂笑着拱拱手。
“不敢,分内之事,不敢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