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他肯定我的猜測。
“過去…的事啊…”
我無意識的重複這句話,梳理着腦内突然混亂的思緒。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抓着杯子的手突然被覆蓋住,向上一提。
“你啊,杯子都要掉下去了,你想讓植物也嘗嘗你的特制果汁嗎,看看這對它們生長有什麼影響?”
我連忙順着他的力度将杯子拿穩:“抱歉,我沒注意。”
我懊惱的幹脆将杯中剩下的果汁一飲而盡,就聽到平靜而溫柔的少年音從耳畔響起。
“有心事?”
糟糕,被看穿了。
“算是吧…”我低着頭,藏在另一側的手不自在地扣着長椅上的縫隙。
“介意,”我擡眼與提納裡對視,他的眼中星光與燈光交相輝映,仿佛讓人沉溺的潭水,“聽一下我的過去嗎?”
—
“我一直在尋找我的父母。
小時候我生過一場大病,據說已經危及生命,我的父母找遍了整個須彌,也隻能勉強維持我活下去,就連能堅持幾天都是個未知數。
生病的每一天,我的意識是模糊的,到能隐約察覺到外界。
所以我知道,我的父母把我托付給誰以後,當天的夜晚沒有回家。
我每天在混沌的意識中,渴望着再次聽到父母呼喚我的名字,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痊愈了。
我突然起身把床邊坐着的賽諾吓得不輕,他跌撞着跑出房間,把居勒什老師叫過來。
那時我才知道,自從我的父母離開,一直都是居勒什老師、麗莎姐姐和賽諾抽出時間,照顧我。
我問居勒什老師,我的爸爸媽媽呢?他們去哪了?
老師沉默了很久。
他說,他也不知道,我的父母離開前隻留下一句話。
「好好活下去。」
我曾經瘋了一般去找他們,但這麼多年過去,我手裡唯一的線索,就是一朵石頭刻成的古須彌薔薇。”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表情,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有的時候我會想,我的父母是不是希望我放下過去,努力地生活,我執着的尋找是不是一意孤行感動自己。”
“我害怕,害怕作為我精神支柱的執念其實沒有未來,害怕終點隻是一捧黃沙。”
“我不敢想知道一切的我是會崩潰還是釋然。”
沉寂片刻,我把手伸向夜空中的圓月,仿佛要将其圈在手心。
“不過,”我勾起嘴角,聲音帶笑,“現在已經好多了,卡維學長說的對,靈感是不會自己跑過來的,不能老是悶在家裡,要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沒見過的景色,或許就能找到内心的答案。”
“我會繼續尋找父母失蹤的真相,但我也擁有了其他的目标,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我會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一股腦說完這些,我後知後覺的感到尴尬。
“抱歉,突然把你當做樹洞。”
“如果你有需要,随時可以來找我。”
“這樣的話,我的小秘密豈不是都被你知道了,這可怎麼辦呢。”
聽出我的調侃,他做思索狀,然後攤手:“樹洞可是不會說話的哦。”
“那我就放心啦。”
月色被樹葉打碎,斑駁地落在我們身上,提納裡的神情亦如這月光般溫柔。
空氣濃稠如蜜。
我努力打破怪怪的氣氛:“說起來,花卉的事情怎麼樣了?”
面對我生硬的轉移話題,提納裡并沒有點破。
“已經确定最終解決方案了,明天會開始試行。”
他簡要描述一遍敲定的方案。
“流行的趨勢是會變的,我想過不了多久,人們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别處去。”
“回收鮮花制成幹花…真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太厲害了吧,提納裡。”
我伸手的鼓掌,用哄小孩的語氣誇獎他。
“真是記仇啊,”他又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攤着雙手,話鋒一轉,“說起來,你的那一捧花,要不要試試自己動手,将它制成幹花裝飾?我可以教你哦。”
“我要我要!教教我,提納裡師父!”我像小孩子一樣高高舉起右手,學着柯萊的語氣。
這次提納裡并沒有再吐槽,隻是起身,将手伸向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