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加上提納裡獨創的保色步驟,幹花的制作流程還是十分簡單,隻要将花卉預處理之後懸挂,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我墊着腳把手裡的一小把花卉倒挂在系好的長繩上,小心翼翼的整理花瓣,讓它們保持最完美的樣子。
“提納裡,它們要多久才能自然風幹?”
“按化城郭的的氣候,大概要一周吧,”提納裡手上還在處理用來點綴的綠色枝葉,“如果中途下雨,還會更晚。”
“要這麼久…”我湊到他身邊看着他手法娴熟的修剪雜亂的枝條,“不是明天就要試行幹花兌換了嗎,怎麼來得及?”
提納裡聞言停下動作,疑惑的看我一眼。
“嗯?”我歪頭,不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做。
“笨,”他忍俊不禁,“要用退回的鮮花制作幹花,當然是等回收以後再着手處理啊,而且,犧牲一些質量,可以減少制成成品需要的時間…大概三天就夠了。”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問出了什麼蠢問題。
看到我反應過來的樣子,提納裡毫不掩飾的笑出聲。
“不準笑!”
在我的抗議下,他終于不再發聲,隻是偶爾顫抖一下的肩膀暴露他憋笑的事實。
我郁悶,放棄掙紮:“算了,想笑就笑吧,别憋着。”
斷斷續續的笑聲響了幾聲又安靜下來。
一個小插曲沒耽誤多少時間,在放好所有花枝以後,我正準備先一步出門,卻被叫住。
“等等,塞拉,再等我一會。”
我不清楚他要做什麼,索性坐在工作台旁的椅子上,右胳膊撐着腦袋,半趴在桌子前。
提納裡從櫃子裡挑挑揀揀,拿出一把各式各樣的植物,放在石臼裡研磨,随着植物汁液和碎屑融合,一股濃郁清香的藥味蔓延開。
“這是藥嗎?”
“嗯。”
用氣音作為回答,提納裡沒有再說話,目不轉睛的盯着被碾壓的藥材,神情專注。
我也識趣的不再提問,盯着那雙帶着黑色手套的手發呆。
說起來,之前迷糊的時候看到的肉墊,就是提納裡的手套。
手背處是黑色軟皮革,内側的手心和手指都是被橙黃色的柔軟布料包裹,像是動物的肉墊。
結合他的族群…
手套下真的是肉墊也說不定!
我目光炯炯的盯着那雙不斷動作的手,試圖透過手套看到内部的景色。
意料之外的,那雙手停住了。
提納裡将手套褪下,放在一旁的支架上。
我有些迷茫的眨眼,偷偷看一下他的表情,還是正常的工作狀态。
草神大人,是你聽到我的願望了嗎,謝謝你,草神大人。
提納裡又走到櫃子旁,用手不斷摩挲挑選一種很大的樹葉,我正好可以從側面看到他的雙手。
沒有肉墊,是正常白皙纖長的人類雙手。
肉墊手套難道是個人癖好?
我腦中閃過無數種念頭,視線跟随着那雙手移動,直到被白到發光的手指晃花了眼。
提納裡叫醒我以後,将挑好的樹葉放在工具裡榨汁,頭也不回的調侃:“我的手好看嗎,看的這麼認真?”
“隻是在秉持着學者的态度研究你的手部構造。”
我沒有直說自己的目的,畢竟那種想法還挺害臊的。
“嗯…不願意說嗎?讓我猜猜,”他手裡不斷攪動着杯中的藥膏,晃晃腦袋,耳朵随着慣性左右擺動,“是不是在看我的手上有沒有毛發或者肉墊?”
提納裡神機妙算!
“這幅被戳中的表情,看來我猜對了?”淺綠色藥膏被他封裝到玻璃小瓶裡,對着光線檢查,“我的身上隻有耳朵和尾巴兩種特征與普通人不同而已,你感興趣可以去調查一下我的祖先——「巴螺迦修那」。”
“巴螺迦修那…”我琢磨着略為繞口的名字,從中分析出它隐藏的含義,“沙漠的大狗?”
“确實如此,據我父親說,是蘭那羅起的名字,”他将小瓶子遞給我,“這個是可以緩解肌肉疲勞的藥,使用方法是每天晚上厚塗一層,保留二十分鐘後洗掉,另外還加了一些護膚成分,勒紅的地方也可以很快消下去。”
他指指自己的肩膀示意,認真的囑咐。
我用崇拜的目光仰視提納裡:“謝謝你,提納裡先生。”
“學柯萊還不夠,怎麼又學起阿米爾他們了?”他啞然失笑,用手指關節輕敲我的額頭,“熟悉起來以後,還真是暴露本性了啊。”
“痛痛痛,提納裡先生,别打了别打了,在打就傻了。”
“還學上瘾了是吧?”
不再嬉笑打鬧,我幫提納裡收拾完工作室,道别後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
—
近日以來,沒有發生什麼值得注意的事。
我除了前往奧摩斯港處理積壓的事務和訂單,複盤化城郭的工作進度,就是百無聊賴的挑些木頭雕着玩,無意間在角落積攢了一堆各式各樣的木雕。
找時間送給化城郭和維摩莊的孩子們吧,挑選幾個合适的精修,然後上架售賣賺他一筆。
我心情頗好的哼着不成調的曲子,想到今天柯萊不當班,放下翻了三遍的書,帶上兩杯果汁,出門就拐彎跑到隔壁。
房間裡好像有嗚嗚咽咽的聲音,我輕輕敲了敲虛掩的門:“…柯萊?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