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斓來到此地,轉瞬已近兩月。回想初來時,她身無分文,一無所有,唯有滿腔熱血與一顆濟世之心。幸而天道酬勤,靠着自身不懈奮鬥,如今她已擁有了自家的小型醫館,藥鋪和學校也初具雛形。
最初,她隻有一個飄渺的理想,可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衛斓發覺她想做的事越發具體,越發清晰,那理想也如破土的春筍,逐漸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近日裡,她上午忙于看病,下午便給長沙府的數十個穩婆進行培訓。她思忖着,穩婆隻是醫者大軍中的一小部分,這世間還有許許多多的大夫們,他們或技藝精湛,或尚缺火候,若能将他們聚在一起,加以培訓,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于是,她暗下決心,下一步,定要積累資金,擴大醫館的規模,招聘更多有志于醫道的大夫,如此便可接診更多病人,讓更多的人得到救治。
她還要單獨開藥鋪,售賣自家制備的醫療耗材,從選材到制作,每一個環節都嚴格把控,這般既能提高醫療用品的質量,又能保證用藥的安全與有效。
并且,她還要開醫學院校,統一進行培訓。她深知,中醫庸醫多的這一劣根性,究其根源,便是因大家多是父傳子、師傅帶徒弟,師承過程全憑師徒二人,或在診室觀摩學習,過程不透明,學習不正規,師徒二人水平如何,全憑天分與悟性,從而導緻質量參差不齊。在大明,雖有太醫署等官辦醫學教育機構,但規模有限,且各項設置不全,難以滿足廣大民衆對醫療的需求。
若她有這個能力,她要改變現狀,通過集體傳授、統一培訓,規範中醫教育,制定一套科學、嚴謹、系統的教學體系,從基礎理論到臨床實踐,從醫德醫風到人文關懷,全方位、多層次地培養中醫人才。
隻有資格合格的,才能發放合格證,持證上崗,如此一來,便能從根本上提高中醫醫療質量,讓中醫這顆璀璨的明珠,不再蒙塵,真正造福于百姓。
衛斓伫立在小橋之上,冬日的寒風輕撫過她的臉頰,卻也吹不散她心中那股熱忱。她凝望着橋下,冬日的小河依舊潺潺流淌,河面上漂浮着幾片薄冰,幾艘小船穿梭其間,船上的人們忙碌着,或搬運貨物,或交談嬉笑,熱鬧非凡。
這番景象,讓她想起了《清明上河圖》中的繁華,雖是冬日,卻也别有一番風味。
正當衛斓思緒飄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耳畔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撲通”聲。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隻見一男子和一小厮正從身旁經過,而地上留下了一個精緻的荷包。
她彎腰拾起那荷包,仔細端詳,隻見其刺繡精美絕倫,布料觸感順滑,上面還繡着一個獨特的符号。
她擡起頭,目光追随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他們已走到不遠處,打頭的男子身材高大,氣質不凡。他身着一身深色錦袍,袍面上繡着精緻的暗紋,顯得既低調又奢華。腰間系着一條同色的絲縧,更添幾分雅緻。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軟帽,帽檐微微壓低,雖遮住了半張臉,卻依舊難掩他那俊朗的面容。
衛斓快步追了上去,聲音清脆地喊道:“公子請留步!”她雙手捧着沉甸甸的荷包,“這是您的嗎?”
朱慈煃回過頭,目光落在那個身着樸素的女子身上。她的眼睛亮亮的,眼神中滿是真誠。他微微颔首,示意小厮朗月上前。
朗月得令,接過荷包,滿臉感激地說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衛斓微微一笑:“我姓衛。”
朗月從胸襟裡掏出幾兩碎銀,遞到衛斓面前,語氣誠懇地說:“多謝衛姑娘,此乃我家公子答謝之意。”
衛斓輕輕擺了擺手,婉拒了銀子,“不用不用。”她轉身徑直往橋的那端走去,心中想着自己的醫館和未來的計劃,嘴角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朱慈煃目送着衛斓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悸動,這女子的單純與直率讓他印象深刻。
朗月見主子這般神情,忍不住開口道:“大王殿下,這姑娘真是奇怪,撿到了荷包主動歸還,答謝的銀子也不要,真是少見。”
朱慈煃點了點頭,“确實是個奇特的姑娘。”
回到吉王府,朱慈煃步履輕快,心情卻難以平靜。衛姑娘那清澈的眼神、靈活的身姿,如同一幅畫卷在他腦海中反複展開,讓他愈發難以忘懷。他停下腳步,轉身對朗月吩咐道:“查一下那位姓衛的姑娘,看她有無婚配,再把清風叫來。”
朗月對主子的脾性了如指掌,一聽這話便知主子又動了什麼心思,忙勸道:“殿下,前不久您才納了新妾,若再添新人,大王妃那邊怕是……”
朱慈煃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揮了揮手,“多嘴,你隻管去查探便是。”
朗月歎了口氣,心中暗自琢磨:衛姑娘啊衛姑娘,你今日撿了個荷包,沒成想竟撿了個夫君,這下可真是福禍難料了。
朗月領命退下後,清風很快便來到朱慈煃面前,躬身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煃盤着手掌中兩個核桃,緩緩說道:“買一副‘鳳舞九天’白玉手镯,那白玉質地溫潤,雕工精細,寓意吉祥。”
清風微微點頭,應道:“清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