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不會。”
“那我幫你吧。”
說罷,就将伊霖帶到了木桌前,替她梳頭。
對青溟而言,他隻為三個人束過發,隻是沒想到……皆是故人影。
但是,當青溟将伊霖的頭發挽起來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一樣東西,眼神中閃過淩厲。
伊霖光潔的肩膀偏下,靠近心口的地方,好像有一點兒紅痕,不,不是一點兒,這個好像是什麼圖案,就算隔着白紗,這個圖案也顯得很是妖豔,那紅色似乎比鮮血還要紅上三分。
這是什麼?紋身嗎?
青溟内心有點兒不安,他總感覺,這個圖案他見過……
莫非是……彼岸花?!
——
再說起另外兩人,可就不似前文中的兩人那麼和諧了。
“宋茗峪!你是流氓嗎?偷看霖兒還欺負她!哪有一點兒待客之道?”瑜鏡在楓齋的堂屋裡,開始了她與宋茗峪的日常拌嘴。
“我哪知道裡面的人是客人?我還以為又有狐狸精偷溜進來了,這不就想抓回來嘛!”宋茗峪氣急敗壞得反駁道。
“狐狸精?青丘的那群小狐狸早就不敢來了好不好?不都是被你吓的,都幾百年沒動靜了,你在擔心個啥啊?再說,伊霖怎麼就成了狐狸精了?伊霖怎麼就是……”
忽然,瑜鏡的瞳孔驟縮,死死盯着宋茗峪身後。
“狐狸精?”可她還是沒把最後那幾個字咽下去,不過,換成了疑問句。
“……”宋茗峪見她這幅震驚的表情,不明所以得回過頭。
回頭……
他的心跳差點停止了。
來人穿着荼白的羅衫,長裙垂至腳背,鎏金的褙子揚起浮塵,胸前、裙擺、寬袖上點綴着細碎的海棠花,她的皮膚光潔柔和,堪比出水芙蓉,削瘦嬌美的身體藏不住骨子裡的孤傲堅強,像極了嶙峋的梅花。
她的五官清麗柔美,眼眸含波,眼尾微紅,好看的遠山眉在稀疏的劉海下若隐若現,可謂是“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棠熙?
不,不可能的……
哪怕眼前的女人再像她,再怎麼費盡心機模仿她,但熙兒……斷不似伊霖這般局促不安,小心謹慎!
宋茗峪的記憶中,棠熙是傲岸不羁、自信飛揚的,她甚至……敢替他去征戰四方,甚至可以忍下一切冤屈和誤會,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仍笑靥如花。
這個人,不可能是她!
“茗峪,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青溟的笑藏着陰險,“伊霖的夢吟人招生考試,就讓你當考官了。”
宋茗峪:“哈???”
他隻覺得腦袋嗡嗡,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的話裡全是不滿:“夫子你故意的?”
就連瑜鏡都無語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讓這家夥考伊霖,靠譜嗎?她現在很擔心,宋茗峪故意刁難伊霖,青溟你是故意的麼?
宋茗峪黑着臉,看着青溟負手走到自己邊上,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幾個字:“我……不帶新人!”
就是說,為什麼麻煩事都攤上他?!
要知道,夢吟人的工作,麻煩事一大堆!帶新人,她什麼都不清楚,還要重頭教,麻煩得要死,而且出了事還要他負責……
吃力不讨好的二傻子才接這樣的活呢!
青溟挑起了半邊眉,察不可聞得笑了一瞬。
好小子,他本以為,宋茗峪會因為他面前這個與棠熙有九分像的女孩,亂了心神。若将她視作了棠熙,沉迷而不自知,接下來的事,就不适合他做,倒是真沒料到,他會排斥伊霖。
好吧,青溟承認,給伊霖梳跟棠熙一樣的鬓角,是他故意的。
他就是想試試宋茗峪,因為茗峪這孩子……也該從前世的那些傷痛裡走出來了。
“茗峪,你先别急着否認,先跟我去書房取些東西,路上我與你細說。鏡,你就教教霖兒怎麼點茶吧。我看她,好像蠻感興趣的。”
瑜鏡明白他在想什麼,轉而拉起伊霖笑着回答:“好啊!小霖兒,點茶可是我的拿手好戲,我可以教你怎麼在茶上畫出超級好看的鳳凰!”
——
支走兩小隻,青溟帶着宋茗峪來到了書房。
書房堪比一個小型的圖書館,兩層樓都擺滿了古樸的書架,書都分門别類整理放好。青溟将宋茗峪帶到了二樓,被書架圍着的一塊小區域上,有一面無字屏風
屏風下,一架造型奇特的古琴擺在長木桌上。
宋茗峪還是一頭霧水,捉摸不透青溟的意圖。青溟負手走向那楓木制成的古琴,輕輕撫摸着,說道:“伊霖會彈古琴,我打算把這楓熙琴贈予她。”
“早些年她拜我為師,到我這學琴,我還什麼都沒送她……”
宋茗峪的眼睛睜大了。
“這是她的舊物,您憑什麼将她的東西轉手送人?”
“……茗峪,你很不喜歡伊霖嗎?”
青溟不答反問道。
“……”宋茗峪緊閉着嘴,眼神落在楓熙琴上,一言不發。
“你大概猜到了吧?伊霖就是棠熙的轉世。”
宋茗峪蓦然擡起頭,眼中寫滿了震驚。
從見到伊霖起,這個想法就一直飄在他的腦海中。直到得到了肯定,他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可你心裡清楚,她們早已不是一個人了,對吧?”
宋茗峪輕輕點了點頭,隻覺得心裡在滴血。
當他回頭看到伊霖的第一眼,他在恍惚間還以為他們還是在多年前的那次初見,他們都還是鮮衣怒馬,風華無限的時候,可是一切……都被他自己給葬送了。
“你可以慢慢嘗試接受,但是,絕對不能将他視為棠熙,你是知道準則的。”
宋茗峪微微閉上眼睛,聲音略有點顫抖得回答:
“不沉迷美夢,不逃避現實,不糾結往世,不苛求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