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麼知道的?您的意思是說……伊霖還有一年就……”
宋茗峪說不下去了,他隻覺得腦袋中嗡嗡作響,但青溟微微閉上眼,眉宇間盡是藏下的心痛,答道:“她的背上,對應心髒的地方,有一朵彼岸花。”
“!”
“那天給她梳頭時無意間看到的。”青溟看着宋茗峪略有些疑惑的神情,繼續道,“那時我隻是覺得有些怪異,加上事情太多,就一直沒深究。”
“但近來我翻了些資料,我才确定那是忘川那邊,那位神祇的印記……棠熙,曾去忘川與她做過交易,所以那場戰事為何會以彼岸花雨收場,那就是棠熙的底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受到忘川彼岸詛咒的人,一旦深愛一個人,就會慢慢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美好,這個過程大概有三年,是謂‘忘情’。而瑾幻,利用印記的‘輪回’,讓她的轉生永遠活不過十六歲!”
一改平日的冷靜,青溟的聲音裡,盛滿了惱怒。
“我當時就在想,那彼岸花是怎麼回事,棠熙是怎麼做到的,現在真相終于明了了——她拿自己生生世世的幸福換了天下太平!”
宋茗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那彼岸花雨,是他永遠都逃不脫的噩夢,因為它帶走了他的心上人。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那是她,送給自己的最後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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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風,你最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弄過來!”
當時在塞上,一個明眸皓齒的翩翩少年郎笑着問披着戰甲、遙望南山的少将軍,她的笑是那樣明媚,張揚。
将軍看着那稚嫩的少年,輕笑一聲,答道:
“我隻想要……家國永安。”
……
北宋末年,宋茗峪被親族兄弟陷害,被父皇罰到邊關,那少年本是昭文館,他的好朋友,卻在他流落邊關後的幾個月,也來到了此地。
那時,宋茗峪從未想過,那少年傾慕于他,更沒想到,那少年,其實是一個剛及笄的女子!
那就是棠熙……騙了他近十年的女子,卻完成了他的夙願……
“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她?”
青溟很是錯愕,因為宋茗峪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我不知道,茗峪,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青溟遺憾地搖了搖頭,夕陽下,他的笑容也有些單薄。
他内心太清楚忘川那位神是什麼來頭,花神曼殊,從天國墜入忘川,從天國之花化作地獄來信……那彼岸印記就是詛咒,而且,解契的方式恐怕連曼殊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他是他們的主心骨啊……
于是青溟轉過身來,走到了宋茗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說道:“别慌,還有時間,總能找到辦法的。我帶你們來蓮月,也是為了找線索。”
“茗峪,棠熙是在逆天而行。至于你想知道的,宋浔風,還有蘭影那未說出口的話,我隻能告訴你,還未到時候,因為,這件事關乎你與我,還有一衆人的命運……我不能賭。”
“青溟!”
蘭影和伊霖總算到了,青溟瞬間收走了所有的情緒:“哈哈茗峪,這次可是你輸給我了!”
“???”宋茗峪震驚了,上一秒青溟的表情還僵着的,怎麼一瞬間……
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夫!這兩人都是演戲的一把手!
但青溟壓低聲音,說道:“别拆我台,這事不能讓伊霖知道,詳細的我們回去說。”
轉而又高聲對來人道:“蘭影,你們太慢了。”
“這還不是擔心你的好徒兒會難受嘛。”蘭影待伊霖落地後,便變回了孩童的模樣,沒好氣地瞥了青溟一眼,“你把我的洞箫弄斷了?”
青溟瞥了一眼立在一邊的、目光躲閃的伊霖,無奈地揉了一下她的頭,保持着标準的笑容回答道:“是……那是個意外,華家那位,我也不好讓他賠罪。”
他這麼好脾氣,弄得蘭影都不好發作了:“所以,你想再找我要一支玉屏箫?”
“想必對你而言,也算不上一件難事吧?”青溟目光灼灼,仿佛他吃定了蘭影定會答應。
“……可以是可以,但是,”蘭影頓了頓,揪起自己的一縷頭發,神色有些赧然,“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我的神魂被封,隻能在蓮月峰待着,所以……青溟可以幫我找個人嗎?”
青溟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你怎麼跟凡人扯上關系了?”
“你不也一樣嗎?怎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這哪能一樣?前車之鑒都擺在你面前了你還不知數?再說你神魂被封,與凡人無異。況且,你可是白鹿诶,萬一被有心之人抓走了怎麼辦?”
“可是……”
“唯有這件事,我不答應。”青溟非常鄭重地說道,“甯可不要箫,不能讓你有絲毫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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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影與青溟争辯不休,伊霖就立在一邊,一言不發,她注意到宋茗峪的臉色很差,所以也沒打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