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峪周身都是殺意,雖在與門口的服務生交涉,但似乎他随時都有打暈了面前的人直接硬闖,把地下坊市的門面翻個底朝天的可能,看那服務生滿臉的冷汗就能知道了。
不行,這樣會壞事兒。
宋浔風悄悄從他身邊走過,拽了一下宋茗峪的衣角,宋茗峪的感覺向來敏銳,微微側目,看到了宋浔風背在身後的手正比畫着什麼,他立馬會意,跟着他一起進了幽暗的小巷。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進入小巷深處,宋浔風看着殺意凜然的宋茗峪,有些不解。
“伊霖。”
宋茗峪隻答了這兩個字,但宋浔風已經明白了。
“跟我來吧,從正門到不了地下坊市。”
雖然這兩個人看不對眼,但這個時候了真沒什麼好争的,目的相同那就是朋友,有什麼矛盾以後再說。
兩人拐了幾個彎,到了一個花店門口。
裡面沒人,但這麼晚了,這花店仍開着門,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玫瑰花,每一盆都有各自風采,清香撲鼻。
宋浔風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玫瑰,忽然他注意到了什麼。他走到一面牆前,取下了上面的玫瑰吊籃,那竟是一盆假花!
而在吊籃背後,有一個密碼鎖。
“暗門?”宋茗峪抱着臂,看了眼那個密碼鎖。
“嗯,狡兔三窟,這樣的門不止一個。”宋浔風點了點頭,從挎包中取出筆記本電腦。
“你知道,江湖上,有個叫‘沨’的黑客嗎?”
“自然,全球數一數二的頂尖黑客,數屆極客大賽的冠軍,但沒人知道他是誰,隻知道他的标志是黑白玫瑰,讓無數人談之色變。”
“喏,就是我。”
“……”
宋茗峪看宋浔風的眼神終于不一樣了,半信半疑間,見穿着長衫的少年蔥白的手指在黑色鍵盤間翻飛起舞,不過一會兒就起身去按密碼,很快牆面分開,露出一個隐蔽的電梯。
宋茗峪不可置信地沉默了幾秒,眼中滿是震驚:“這速度……你做了什麼?”
宋浔風絲毫沒有動容,隻有焦急,匆匆解釋:“沒什麼,黑進了紅月館的系統而已。”
宋浔風一刻不敢耽誤,拉着他就進了電梯。宋茗峪本是很厭惡宋浔風的,但他看着那男生緊張的神情,莫名其妙多出了幾分信任。
宋浔風……那平靜的外表下是藏下了多少不能言說的情緒呢?
兩人走進電梯,上面隻有兩個按鈕,上行和下行,很快,電梯門就關上了,狹小的電梯中那一豆昏暗的燈光……真的挺毛骨悚然的。
“浔風,有情況。”
宋浔風的無線電耳機中傳出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是孟逸辰。
“怎麼了?”宋浔風為了讓宋茗峪能聽到,将無線電耳機的揚聲器打開了。
“拍賣會已經開場四十分鐘了,但現在……他們竟然推了一個一人高的鐵籠子上來了。籠子裡的……是人。”
“什麼!?”
宋浔風一聽這話,一股惡寒直直湧進他的心,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什麼樣的人?”
孟逸辰的聲音壓抑着憤怒:“一個穿着白裙的女孩,被綁在一個金屬十字架上,她看上去……狀況不太妙。他們給的起拍價,十萬。”
十萬?宋浔風感到有點兒錯愕,他是真的想罵人了,伊家小姐隻值十萬??
不對!他在想什麼啊!!
終究是氣憤壓過了理性。
“逸辰,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想辦法保下她!不然就把時間拖住,我們馬上就來了!”
宋茗峪注意到宋浔風的雙眼泛紅,心中不由一動。
或許……他對伊霖不是冷心冷血,或許另有隐情。
“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孟逸辰的語氣也近乎降至冰點,隐忍的恨意幾近溢出。
“我最恨,人販子這種畜生!”
孟逸辰的手在暗處握成了拳,他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再次在自己眼前發生!
“逸辰,浔風,每個出口都已經有人把守了,随時可以收網。”
蕭翊無波的聲音帶着一絲憂慮,又補充道:“隻是,你們要救伊霖……有方案了嗎?”
“至少要将拍賣會攪渾,趁亂救人。”孟逸辰分析道,“但是,除非直接上去劫人。我已經觀察過了,觀衆中有很多打手,還有,我聞到了硝煙味兒。”
宋浔風扶着額,苦思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手不夠,聽孟逸辰的意思,那些人手頭有槍……不傷及無辜,還要攪渾這灘水,怎麼做呢?
“十五分鐘。”
一直在一邊默默聽着的宋茗峪突然開口了,對着另外三人很肯定地保證着:“我有辦法拖住那些人十五分鐘,夠不夠用?”
宋浔風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與他有着極為相似的臉的人,兩人對視着,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堅定和決心。
“嗯。”
在拍賣會現場,孟逸辰穿着黑色的衛衣,戴着兜帽和口罩,坐在前方VIP座,裝作在認真聽主持的介紹,實則在不經意間留意着台上台下的風吹草動,并且聽着耳機中宋浔風他們部署計劃。
台上,主持人正在介紹着這件“賣品”。被他們稱作“玫瑰謎語”的伊霖仍在昏迷着,但他們給伊霖畫了妝,這時的伊霖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沉睡的精靈,卻被鐵鍊鎖住了柔軟的臂膀,在單束光的照射下,顯得那樣甯靜、神秘,勾引着全場人的目光。
但孟逸辰,隻看到了殘忍和罪惡。
他離舞台近,能清楚地看見鐵鍊下的淤青,能看見那女孩緊皺的眉毛,還有被凍得蒼白的皮膚。
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簡直比洋娃娃還不似真人,因為,孟逸辰能感受到台上那女孩氣息的微弱。
“十五萬!”
“十五萬一次!A區5座的先生給出了十五萬,還有更高的嗎?”
“三十萬。”
孟逸辰面無表情地将價格翻了一番,但又有人報出了更高的價格,他按捺住性子,與他們周旋着。
一定要拖到浔風他們過來!
但那女孩的狀态越來越差,他忍不住低喝道。
“浔風!”
“逸辰,屏住呼吸。”
孟逸辰立即照做,但他周圍的人,可就全然狀況外了。
“奇怪,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香味……”
“還……真是……”
孟逸辰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昏睡過去,而孟逸辰也裝成昏倒的樣子,單手支着頭“睡”了過去。
台上,宋茗峪和宋浔風從幕後走了出來,宋茗峪手中還拿着一個很大的香爐。
“這是最後一個了。”
宋茗峪将這最大的一個放在舞台邊緣的正中心,回頭望向了宋浔風。
宋浔風已經沖到那點綴着白玫瑰的籠子前,隻是看到伊霖單薄的衣裙和裸露的蒼白的皮膚,他就感到了萬箭穿心之痛。
“這群畜生!”
他想打開鐵門進去,卻發現門上有鎖,但隻是普通的鐵鎖。
“我來吧。”
宋茗峪也是臉色陰沉,召出泠鵲,反手劈開了那綴滿寒光的鎖鍊。
“叮叮咚咚……”
鐵鍊還未落地,兩人已沖進了鐵籠,宋浔風一看到那鐵鍊勒出的青紫,他隻覺心中絞痛,面前的女孩已經氣若遊絲了,他輕輕将手放在伊霖冰冷的臉龐,将自己的大衣解下披在她身上,試圖給她點溫暖。
“你看十字架後面。”
宋茗峪極力保持着鎮定,去捉伊霖手腕上的脈搏時,卻一眼注意到了在十字架底部的白玫瑰間藏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方形鐵盒,于是他繞到了後方。
“是密碼鎖?”
“不,不是!”宋浔風也繞到了後方,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我見過這玩意兒,這裡面有特殊的化學物質,若強行拆除,就會爆炸!”
“你怎麼會見過這種東西?”宋茗峪很是吃驚。
但宋浔風咬着牙,眼中閃過顧慮,并不想多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快沒時間了……我第一次見你時,記得伊霖叫你,茗峪,請問閣下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