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宋浔風沉默了一瞬,笑了笑。
“那……宋茗峪,你相信我,能拆掉這個炸彈嗎?”
宋茗峪怔怔地看着宋浔風眼中的決絕,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
誠如是,宋茗峪畢竟不是現代人,他對這些東西都是束手無策的,但他并未閑着,他先到台下找到了唯一清醒的孟逸辰,将一片迷榖葉子遞給了他。
“藏好,他能保你在迷陣内不會有事。”
說實在的,孟逸辰現在也是氣得想破口大罵,這兩個人,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他都快憋死了,要不是有口罩哦,他估計也要暈了。
“你們……這跟計劃裡說的不一樣!不是一來就把迷榖葉給我嗎!”
當初聽到這迷榖葉有這功效,孟逸辰還滿不相信,這下他可見識到了。隻是拿着那白色的有光的葉子,他就神清氣爽了。
于是孟逸辰就按照計劃的那樣,走到他觀察過的那些人身邊,将他們身上藏的槍械都取了出來。
“呵,走私軍火,可還要罪加一等!”孟逸辰冷笑着,将那些槍械全搬到了台上。
而宋茗峪則回到了伊霖身邊,替她把脈,雖然他的醫術不及青溟的萬分之一,但判斷伊霖現在的狀況還是可以的。但他把着脈後,他留意到伊霖瓷白的臉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紅,而且……他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酒味。
“難怪!”宋茗峪向來鎮靜的臉上露出了怒意,“他們給她灌酒了!”
“什麼?”宋浔風正敲鍵盤的手一抖,神色多了異樣。
“她原本就有些胃病,現在……恐怕有些胃出血,但不知是什麼藥物讓她的心率都減慢了。那酒的度數絕對不低,若是她醒着的,八成也醉得無法行動。”
宋浔風一聽,臉色更陰沉了,手指上的動作更快了,要是不快點……是真的可能出人命的!
“還要多長時間?”
“至少十分鐘。”宋浔風微微扶着額頭,眉頭緊皺,“剛剛才弄到了裝置圖,拆要時間。”
看着漸漸散去的煙,宋茗峪面露憂慮。
“不妙啊。”
宋茗峪保證的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本來這場館就很大,人數也多達三百。香粉能持續不散保持十五分鐘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那炸彈才剛拆了一半。
“萬一這個能遙控,就真的玩完了。”宋浔風死咬着嘴唇,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伊霖……那麼多事都還深藏在迷雲之中,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
“浔風,别慌。”
蕭翊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這個炸彈,沒有能遙控的款式,你忘了嗎?前陣子你讓我去原維多利亞大劇院的廢墟中查當年火災的原因,費時三日,才找到那一點兒炸彈的痕迹,我們把所有的款式都看過了,所以,别慌,我已經帶人下來了。”
但警惕在一旁的孟逸辰愣住了。
“所以……本來隻是火燭,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範圍的火災……實則是……炸藥?”
“對。”
宋茗峪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他記得八年前維多利亞大劇院的慘案,那肆意的烈火将整個音域的半邊天都染紅了,死傷近萬人……
電光火石間,這四人都想明白了一件事。
伊霖不是那種魯莽的人,可她為什麼選擇什麼都不說,獨自冒險?
因為她知道那些人有多喪心病狂!
因為她不想拖累他們!
因為她想将傷亡最小化!!
“這個笨蛋!”
連蕭翊都忍不住了,聽得出來他的腳步很急,“浔風我信你了,我真的信了,伊霖絕對絕對不是兇手!”
宋浔風什麼都沒說,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淚眼盈眶。
但他沒有心情想下去了,他要救她,強行壓抑住心痛,宋浔風快馬加鞭研究着這炸彈中繁複的線路,一根一根,用自己随身攜帶的瑞士軍刀按順序切斷。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醒了!”
宋茗峪已經進入戒備狀态,手中的泠鵲随時都會出鞘。而孟逸辰挑了其中一把手槍用于防身,其餘的都被他掏了子彈,成了鐵杆子,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柄匕首,握在了手中。
“宋茗峪,你體術怎麼樣?不會跟宋浔風一樣不能打吧?”
“廢話。”
刃已出鞘,兩人直接殺進了人群,一瞬間,四下都是尖叫聲。
宋茗峪的武藝豈是旁人能比的?他一個人就收拾了一大片,而孟逸辰也不甘示弱,一柄小匕首轉成了花,他們沒有殺人,隻是讓這些人都失去了行動能力,而這時,蕭翊也趕到了,也加入了這場混戰。
而宋浔風那邊……
最後一根了。
咔嚓。
最後一刀下去,鎖鍊終于被解開了。
但那一刹那間,衆相生變,鐵鍊竟一點一點兒化成了白色玫瑰花瓣,飄入半空中,伊霖的身體失去了鐵鍊的束縛,向前傾去。
宋浔風慌忙起身,接住了她……
接住了她?
不,伊霖的身體在碰到他手指的瞬間,化成了粉塵,化成了漫天花雨。
宋浔風的眼中閃過驚疑,慌張的他試圖去挽留,但他越想去觸碰,那粉塵就飄得更遠。
“不要!”
宋浔風徹底失去了風度,歇斯底裡的模樣像是被奪走珍寶的小獸,他無力地朝粉塵飄遠的方向奔去,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甚至都沒意識到這狀況的離奇。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一定要帶伊霖回家。
“虛實相生,捕風捉影,前塵舊事,詭谲夢吟。”
宋茗峪早就注意到台上的異變了,他正想沖上去,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捉住了。
“夫子?”
青溟的臉色極差,沖他搖了搖頭。
“别去,茗峪,已經夠了。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解決。”
“但那是……瑾幻的幻術?化實為虛……他們會去哪裡?”
“他們,會把真相帶回來。”
青溟的手中攥着璀璨奪目的熙歸,眼神中俱是冷冽和幽深。
—
“藏了這麼多年,是終于肯出來了?”
青溟的劍——霜月,正死死地指着一個穿着紅裙的女子,那女子,美豔傾城,卻妖冶妩媚,眉心有一朵紅色的彼岸花,杏眼中含着藏不住的狠厲和憂傷,但她竟與伊霖有五分相似,她戴着金色的面簾,卻遮不住她嘴角揚起的笑,面對青溟的劍鋒,她沒有絲毫的動容。
“青溟,放下霜月吧,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另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女子身後傳來,但青溟的面色比千年玄冰還冷,睥睨着來人,周身殺意四溢。
“你讓我怎麼信你?瑾幻,當年的事,你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走來的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也是一襲紅色漢服,理着雲鬓,眉眼清麗淡雅,走過之處留有若有若無的迷香,她手中抱着一隻檀木琵琶,聞此言,她微微一怔,立在了原地。
“……曼殊與棠熙的交易,讓我們困在了夢中。而你,青溟,在那最後一戰後,法力盡失。你該知道,如今的你,不是那個戰無不勝的青鸾了。”
“那又如何?”青溟嗤笑了一聲,“瑾幻,你并不懂上古神獸的秘密,那些對我而言,不算什麼。”
“無所謂。”瑾幻聳了聳肩,表情依舊淡淡的,“但你,一定放不下棠熙吧?哦,現在應該叫她……伊霖?”
“你知道……她現在處在很危險的境地麼?”
青溟握着劍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瑾幻,和皺着眉頭的白清淺。
白清淺的眸子中總是陰冷憂傷的,但不知為何,青溟似乎看到了一絲無奈,但隻是一瞬間。
她玩味地笑了笑,語氣中多了一絲算計。
“青溟,你想救她麼?”
“不然,我們打個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