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華音為什麼要帶他去參加華國衡的壽宴,就連華音本人為什麼要去,他也搞不清楚。
因為那天在書房,華音總體而言并沒有跟那對父子講太多話,基本上一直都是華何凡一個人在自來熟地說說說,偶爾華國衡也會發出幾聲“哼”。
在剛開始的時候她接了銀海的電話,對面似乎說要做什麼事情。然後大多數時間華音都在百無聊賴地劃手機,隻偶爾在華何凡的獨角戲裡擡頭,觀察放在書房裡的各種名器,神态像是過年被強行拖回家跟不熟的親戚虛與委蛇的年輕人。
說要商量事其實什麼都沒說,隻任由華何凡在那裡不知尴尬地自說自話裝熟。
隻在華何凡又提起白桦時,她才擡眼冷冷盯着他。
“白桦長大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愛說話啊?進門來連人都不叫”華何凡笑着看着華音,眼神裡又帶上了一絲挑釁。
白桦背對着他,身子頓時一僵。
華音的臉色也沉得像墨水。
“都說侄子像舅,我小時候也…唔!”
話還沒說完,華音猛地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玉雕狠狠砸向華何凡的頭。
“你住哪裡?”
車行駛了一會兒,華音才想起問白桦的住處。
她手撐着頭,語氣疲憊。
“讓達維德送你回去。”
白桦看着手機信息,猶豫一瞬,報了個小區名字。
“麻煩了。”
車内不再有人說話,維持着沉默。
華音在假寐,達維德專注于開車,白桦一動不動看着手機,光映照在他臉上,銀海拿着本子在寫寫畫畫,車内隻有筆摩擦過紙張發出的悉索聲。
白桦忍着沒有問銀海跟元玉人的關系。即便明白或許已經木已成舟,但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希望兩方并無太多接觸。
事情不會像華音說的那麼簡單。
元玉人在這件事中會起到重要,甚至說是關鍵作用。
元玉人會動手。
或者是跟這個銀海合作動手。
畢竟在他的記憶裡,這些人辦事并不都是單獨行動。
可是如果銀海要動手,她為什麼會暴露自己的臉?華音,或者說西比利亞科夫家族,到底跟他們合作到了什麼程度?
那些人,華何凡那些人會死嗎?
一意識到這種可能性,白桦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走向已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而且,或許真的隻有那些人死了,華音和他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哪樣?
為什麼這種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身邊,為什麼會有元玉人參與進來。
無論自願或者非自願,在看到銀海的那一瞬間,他都已經被卷進了這件事。
如果再追根溯源,一切或許在他在巷子裡見到元玉人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西比裡亞科夫…
白桦按熄手機,靜靜把頭靠在窗邊。
“白桦哥哥!”
元荔人站在小區門口,還穿着校服,一看見白桦,就蹦蹦跳跳撲過來了。
“怎麼自己出來了?”白桦接住小女孩,面上已經換回了日常示人的溫柔笑容,“不是說好在家裡等我嗎?晚上一個人出門很危險的。”
“我太餓了嘛,所以就提前出來了。”元荔人抱住白桦的腰不撒手,仗着年齡小長得乖,試圖賣萌蒙混過關,“對不起,我以後不這樣了,不要跟姐姐告狀嘛求你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告狀了?”白桦哭笑不得,“你這樣想我,是不是平時老在你姐姐面前說我壞話?”
“怎麼會?白桦哥哥又帥又善良,我隻跟姐姐講你好話。”元荔人見這算是過關了,便笑嘻嘻起來,“好餓好餓,我們快去吃東西吧!”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有!我想吃披薩!”
“可以,走吧。”
“白桦哥哥,你不吃嗎?”
元荔人也是餓狠了,拿着披薩狼吞虎咽,就這樣還關心了白桦一句。
“慢點吃,别噎着。”白桦笑笑,“我的菠蘿披…餅還沒上。”
迎着老闆的炯炯目光,白桦緊急把菠蘿後的“披薩”兩字咽了下去。
他帶元荔人來的是一家意大利人開的披薩店,因為想着既然想吃披薩,那肯定還是本地人做得正宗。
這家店的披薩很受歡迎,老闆為了迎合華國人的口味,甚至願意忍辱負重做菠蘿披薩——盡管他自己不承認那個東西叫披薩,一直固執地稱它為菠蘿芝士餅,企圖保留作為意大利人的最後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