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的，然後她就扇了我一巴掌。”

林翠花微微瞪大了眼睛，元荔人臉上帶着笑，語氣平淡，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

“她罵我媽媽，也罵我，我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麼辦，她就又把我揪起來。那個時候大家年齡都不大，攔不住她，我又挨了幾下，諸葛老師才趕過來把她推開了。”

“他們家很有錢，這件事不好辦，所以我們就先到校長辦公室去了。”

“那個時候我姥姥姥爺去世沒多久，我姐姐剛回來。”元荔人回憶道，“她回來的時候說，有事就跟她打電話，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給她打電話了。”

“打的時候，我意識到她應該在上課，剛想挂，她就接了。”

“我姐姐她來得特别快，一過來誰也沒理就蹲在我面前，看了我一會兒，說了一句‘臉都腫了’，然後問我是誰打的，我說是那個在罵人的阿姨。”

“她站起來看了看站在辦公室裡的老師和校長，大家都不說話，她也沒說話，隻有那個阿姨在看到我姐姐之後罵得更激動了。”

“然後我姐姐就抄起校長的靠椅，朝那個阿姨揮過去了，那個阿姨一下子就被砸得趴到了地上。”元荔人激動起來，“這個時候老師他們就來攔我姐了，但是我姐手上有靠椅，他們不敢靠近，就隻嘴上問我姐幹什麼打人。”

“結果你猜我姐姐說什麼？她說，‘我看你們都不說話還以為是要我自己動手呢’哈哈哈哈哈。”

林翠花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元荔人笑得彎了腰，眼角甚至還泌出了淚。

“其實以前在外面也遇到過這種事，我爸爸媽媽金主的家人來找茬…”元荔人說，“但那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出頭。”

元荔人開玩笑似的笑道，“之前都是白挨罵白挨揍呢。”

“你姥姥姥爺呢？他們不管嗎？”

“姥姥姥爺身體不好呀，而且他們也确實不太喜歡我。”

林翠花快聽哭了。前有岚逐後有元荔人，這倆人過的日子怎麼一個比一個水深火熱，這世上還有幸福的人嗎？！

“啊呀小花你這是什麼表情嘛，他們沒有虐待我啦。”元荔人搓了搓林翠花的臉，接着說，“姐姐是唯一一個保護我的人，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家的事情後還願意跟我交朋友的人。”

“隻要對我好，你們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不可以的。”林翠花艱難開口，“小荔，如果是罪犯，不管他是誰都不能包庇…”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殺人是犯罪啊，那是不對的。”

“不對又怎麼了？”

“不對就應該被警察抓起來。”

“那那些揍過我的人，他們做得對嗎？”

“……”

“也是不對的吧？可是我尋求幫助的時候沒有人管我，警察也沒有抓走他們。”

“…因為…”看着元荔人的臉，林翠花差點無法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去，“因為程度是不一樣的，打人和殺人，危害程度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元荔人眼珠一轉，“但是打人是不對的吧？再怎麼說也要受到批評教育，對不對？可是大多數欺負過我的人都沒有被批評。既然打人可以粉飾過去，殺人也可以，如果粉飾不過去，那隻能說明權重不夠。”

天噜啦！這是在說什麼鬼，這都是元玉人教的嗎？再這樣發展下去元荔人也會吃牢飯的吧。

而且我在說“不對，所以不能做”而不是“不對，得想辦法糊弄過去繼續逍遙法外”啊！

“不…”

林翠花絕望地伸出手，然後被元荔人一把拉住。

“小花你怎麼對這種話題感興趣呀？”元荔人笑嘻嘻道，“難道你們還真的會去殺人嗎？風險太大了吧，而且權重也不夠用呀。”

沉默了一會兒，林翠花問道：“小荔，那個打你的阿姨，之後怎麼樣了？”

“她啊，她家之後好像出事了。”元荔人臉上倒沒表現出幸災樂禍的意思，回憶道，“她老公好像被人殺了。”

“被人殺了…？”

“嗯，說是自殺，不過有傳言說是公司破産，欠了錢還不上，所以被人殺了。”

“……”

“那個阿姨本人的話，應該過得也不太好吧，她的孩子好像也轉學了。”

林翠花臉色慘白，她很容易就能把這件事跟元玉人聯系在一起，而元荔人，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依舊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

一直說那些殺來殺去的話題，林翠花有些反胃，再加上被元荔人的低道德感震住了，一時間情緒起伏也大了起來，她趴在桌子上，感覺又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些畫面，整個人霎時間又冷汗涔涔。

“小花…你怎麼了？”察覺到林翠花的反常，元荔人緊張起來，蹲在林翠花座位旁，手輕輕放在她背上。

“…沒事。”林翠花白着臉又略帶掙紮地坐起來，從包裡翻出藥瓶，朝嘴裡塞了一片藥。

“我上周末感冒了，沒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