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留在這裡清理戰場,凡是繳槍投降的武裝分子全部壓回去,誓死抵抗者不留活口。”
何晏清指揮手下的士兵,聲音铿锵有力,眉眼間盡顯英武之氣,俊美的臉上閃露着沉着,剛毅,果決。
“等等!”·溫小禾突然松開他的手,低下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苗苗,你怎麼了?”
何晏清習慣喊她的乳名,他從前都是這麼喚她的,沒覺得現在長大了有什麼不合适的。
“陸北骁不能殺。”她堅定不移的口吻。
何晏清沒吭聲,眼神裡閃過一抹疑色,陸北骁,這人誰啊,苗苗看起來很緊張這個人。
他接了任務在今晚鏟除納塔老巢,按道理說,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幸免,繳槍投降者不殺,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一旁的士兵忍不住說話:“少校,我記得納塔身邊有個左膀右臂,叫骁哥,這位姑娘說的應該就是這個人。”
“他人呢?”何晏清語氣不太對勁,嫌棄地看一眼手下的兵,多嘴。
“沒,沒看見。”
士兵一五一十地彙報事情,忽然又想到什麼,一臉認真。
“少校,我想起來了,剛才有個用槍很厲害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背心,身材健碩,氣宇不凡,一看就是個能打的,他會不會就是……骁哥。”
溫小禾連連點頭,急切地說:“對,他是穿一件黑色緊身背心的,很能打架,他現在在哪兒?”
何晏清蹙眉,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臉上,多了一抹疑惑之色。
士兵看一眼自家少校,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說:“我們十幾個人才圍住他将他射殺。”
“射殺?”溫小禾聽不清他最後的兩個字,模棱兩可地重複一句,心髒劇烈地一疼,如同萬根針同時紮進去。
她身體一彎,用手捂住自己的心髒,疼得喘不動氣,黃豆粒大小的眼淚連成線從眼眶裡毫無阻隔地掉落在地上。
好疼,利刃剜心一般。
他真的是納塔的人嗎?
她之前的猜測都是假的,是臆想的,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所以自然而然為他做的事情找理由找借口,盼着他不是納塔的人。
她哭得悲慘,肩膀不停地顫抖,月光下那麼瘦弱的一個人,蜷縮着身體,泣不成聲。
何晏清擺手讓一旁的士兵退下,他解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他大手沒有從她柔軟的肩頭挪開,手指隔着冰硬的衣服料子輕拍她,不厭其煩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從今天起的每一天我們繼續在一起。”
他無暇顧及誰是陸北骁,他隻關心她懷裡的女孩,他要把她從片肮髒的土壤上帶走,就算玫瑰花在泥濘的土壤中生出來,他也要想方設法不讓這株玫瑰花沾上半點泥土。
誰給她穿上的紅嫁衣,難看死了,款式老舊,裙擺上還沾着泥濘。
何晏清越看越覺得刺眼,他帶她上車,第一件事就是讓身邊的士兵送來一套嶄新的衣裙,是司令長官前些日子托他去外地買回來,這套衣服溫小禾穿着正合身。
他以為溫小禾換上衣服,第一句是跟他道謝的話,沒想到卻是。
“晏清哥哥,你能不能讓人去把他的屍體帶回來,送去醫院,也許能救活呢,他雖然在納塔身邊做事,但他不是壞人,他救了很多村民,而且他有朋友在你們的醫院裡,那個人肯定會救他的。”
夜風很涼,何晏清站在她面前擋着風,又給她捂暖和手,溫柔地說:“好,我讓人把他的屍首帶回去。”
“送去醫院......”溫小禾幫他補充一句。
“好,送去醫院搶救,我保證,讓醫生竭盡全力救治你的這位朋友。”
溫小禾應聲說好,手腕一圈隐隐作痛,她目光順勢垂落盯着一圈紅腫的手腕,眼底閃過一抹心虛。
陸北骁不是她的朋友。
她還沒想好,怎麼跟晏清哥哥說這件事,他一定會生氣的,說她不該如此草率跟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結婚,還被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擄到這裡當人情送給納塔,險些成了壞蛋頭目的老婆。
何晏清借着月光看清她手腕上的傷口,神色一下變得嚴肅,語重心長地說:“你的手......罷了,.包裡有藥嗎,我幫你塗上。”
過去這麼久,他還記得她随身帶藥的習慣。
在何晏清的記憶裡,她很小的年紀就挎着一個帆布包走街串巷賣片子,小小的一個人還沒有帆布包高,忍受别人的冷嘲熱諷,偏偏在這群人受傷的時候,她還要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