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知曉情況後,隻是讓夏秋願等等,自己站在門口盯着審訊室裡的譚柳瞧,好一會兒才用辦公室的座機打電話給局長。
這件事情在下棠村鬧得兇,現在已經有明确線索跟進展,一晚上審訊完父女兩基本上就能敲定案件。
暫停審訊這件事情需要跟上面說一聲,侯明看了眼牆壁上挂着的時鐘,現在已經快接近午夜。
他通過辦公室的座機中轉撥号給局長,将譚柳的審訊安排到明天,“您那邊也找找人脈關系,看看有沒有什麼學心理的人,可以過來幫這個犯人做一下測試。”
局長的聲音透過話筒,有些失真。“怎麼突然聯想到精神病上去了?你們抓回來打電話給我彙報的時候,也沒提這事啊。”
“瞧着不像瘋子,情緒很穩定。”侯明思索片刻,同局長彙報道:“就是情緒太穩定,所以更奇怪。下午我們抓譚柳的時候,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把我們好幾個女同事都抓傷。但是現在在審訊室裡,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冷靜到不太對勁。”
“這樣你就決定把審訊推到明天?”局長扯了下身上搭着的外套,詢問道:“侯明,你也不是能想出這些事的人。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侯明摸摸鼻尖,就知道局裡的事情瞞不過成精的老狐狸。
侯明彙報工作,向來都是東瞞一點,西瞞一點,長話短說,省得挨訓。
這會兒為了争取将譚柳的審訊時間推後,自然不可能再遮掩過去。他把案件發生到推理過程,都跟局長說明白。
“您就說吧,人家省警校高材生都這麼說,我憑借自己這麼多年經驗也覺得譚柳不對勁,這個審訊能不能推遲到明天,找個心理醫生過來看看,都是您一句話的事。”
侯明把難題扔回給局長。
局長:“……”
“侯明,我是廁紙嗎?專門給你做擦屁股的事情?”
局長翻了個白眼,歎氣道:“明天我去調個人過來,那個小夏同志,我記得是趙嚴在帶?挺好一苗子,在學校學的都是真東西。你們一組好好培養!可别給我把苗帶歪了。”
侯明一聽,就知道這事妥了。
話也來的回,嗯了一聲猛然挂斷,轉身就讓今天不當值的同事都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再來上班。
“廣齊跟覃易啊,你們兩今晚值班。廣齊跟秋願過來。”侯明手裡拿着車鑰匙,朝正埋頭動手整理譚河口供的梁廣齊招手。
梁廣齊拖拉着步伐湊近,睜着眼睛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侯明和夏秋願,心裡面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你們……要做什麼啊?”
夏秋願眨眨眼,笑着擡手拍了拍梁廣齊的肩膀,“當然是有件偉大的事情,需要廣齊同志幫忙。”
“今天晚上你值班的時候,多站起來透過玻璃關注譚柳的情況,不用在意她做什麼。隻需要多關注她,看看她是否存在性格上的猛然轉變。”
“什麼意思?她雙手雙腳都被铐着,那不成還能變人格挖地洞逃走?”梁廣齊沒弄明白夏秋願的意思,茫然地擡頭看着兩人。
侯明:“你小子是不是傻啊,讓你看就看。反正你不要進審訊室,就隔着窗戶看。”
“那什麼叫做性格上的猛然轉變啊?”梁廣齊搞不懂,“人的性格又不是固定的,有變化不是很正常嗎?”
要不然激情殺人的案件怎麼來的?
“性格當然不固定,但是一個人不會沒有受到任何刺激就從林黛玉變成李逵。并且他們都認定自己在這副身體裡,但擁有不同的經曆、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年齡。”夏秋願簡潔明了地解釋清楚。
梁廣齊站在原地消化林黛玉跟李逵共用一個身體這種舉例,侯明早就帶着人往自己的車走去。
“林黛玉?李逵?不是,這什麼跟什麼啊?”梁廣齊煩躁地揉揉自己的寸頭,一跺腳,繼續遛回座位上整理口供,打算過一會兒再站起來去看譚柳。
車燈刹那間将警院照亮,夏穗坐在後排中間,左右手兩邊擠着夏秋願跟秦郁。
秦郁懷裡還捧着那盆黃皮樹,樹葉搭在夏穗胳膊上,微微發癢。
“小郁住翰墨林居什麼位置啊?要我開車送你到小區樓下不?”
“不用,我爸幫我買的一期,就在三棟。”
車内沒有開燈,晚上馬路兩邊也沒有太多的路燈,大多都靠月光照亮路面,視線一片昏暗。
隻能夠看到人的大緻輪廓,瞧不清楚五官。
秦郁微微偏頭,視線越過中間的夏穗,能看到坐得端正的夏秋願。
拘束得像是一扭頭,就會看到鬼。
夏秋願緊緊抓着車門,将自己往旁邊靠。
她并不是害怕侯明的開車技術,也不是不想靠近夏穗,而是隔了一個位置的秦郁,對她的興趣過于濃郁。
那種好奇并不是好兆頭。
“明天你自己找崔教授說,換個同事跟你下鄉。那種不靠譜的人,也是害人。”侯明承過崔教授的恩情,自然對他的學生也多加叮囑關照。
“好,我會說的。”就算侯明不提起,秦郁也打算換個一同下鄉的同事。
“行。哎,你住三棟,那不就跟小穗一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