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現在案情有了新的進展，所以想過來跟您說一說情況。”侯明臉上挂着笑，手暗暗地攥緊門把，擺明了是不想讓老太太把門給關上。

老太太沒好氣道：“人都死了跑去投胎，你們現在說有新進展。新進展怎麼了？難不成人死還能活過來？”

她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松開手讓外面站着的三個人進來。

夏秋願走在最後頭，剛走進屋子，她就被沒有擺正的小孩鞋給擋了去處，邁過去，擡眸，映入眼前的就是挂在牆壁上的全家福。

梁向雪的學籍檔案上面有她的照片，笑起來有酒窩，穿着嶺南學校指定的長款學生裙，很可愛。

按理來說，計劃生育後，像梁向雪這種家庭，基本上都是獨生子女，家裡面應該額外受寵才對。

尤其是梁向雪在學校裡面的吃穿用也不便宜。

但是，現在這個家裡面，找不到一絲梁向雪生活過的痕迹，牆壁上挂着的全家福已經換成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地抱着另一個小嬰兒的照片。

桌子、茶幾和沙發上，随處可見的嬰兒用品。

像門口那樣子親手縫制的鞋子，家裡面還有好幾雙被踢到各地的。

“乖寶寶，姥姥帶你進屋子裡面玩哈，咱先睡一覺，等晚點再下去兜圈圈。”

“啊……”被姥姥打豎抱着小孩子小小一個，睜着圓潤的眼睛看着家裡面突然多出來的三個人，眼裡全是好奇。

侯明等姥姥從裡面出來後，将他們對梁向雪案件的最新進展告訴給她聽，希望姥姥能夠想想梁向雪在跳樓自殺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幫助他們完善證據鍊。

姥姥：“不知道，她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誰知道她每天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東西，天天就知道念叨一些爸爸媽媽不愛我。不愛她能夠生她下來？是不是這個道理嘛？”

姥姥抓着侯明的手，力圖證明自己沒有問題，“這位警官，你看着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你說說，哪個父母生孩子下來是不愛她的？要是不愛她，這麼多年家裡面能夠隻有她一個孩子？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要我說，她出事，也是自個的命不好。能夠因為别人幾句話就回來跟我們鬧翻，動不動就拿死威脅我們，你說這是個怎麼回事嗎？”

侯明：“……”真沒法共情！他還年輕！

夏秋願适時地打斷姥姥的話，“房間裡面剛剛好像有小孩子的叫喊聲。”

姥姥動作極快地站起來，朝着屋内走去，沒一會兒又滿臉笑意地抱着小孩子出來，“我這會兒真的是沒有辦法跟你們跟你們聊。”

“以後有什麼進展，也不用告訴我們了。事情都已經過去，大家再繼續停留在原地也沒有什麼好結果。”

三人的神情都有些僵硬。

夏穗率先反應過來，“那請問向雪的遺物還有嗎？我們想翻找一下看看有沒有證據。”

“那種晦氣東西早就放到老家去了，你們要是想拿的話，得去她奶奶家。”

老太太恨不得将他們三個人打發出去，不要再在她家裡面到處晃來晃去。

夏秋願三個人空手走了出來，今天是難得的大晴天，曬綠色制服微微發熱，下樓到二樓小平台的時候，夏穗忍不住開口說道：“是死的自己外孫女，怎麼弄得好像是死了仇人一樣？”

侯明：“有計劃生育政策，梁向雪的父母又都是國營廠跟體制内上班的……”

隻要不想丢工作，這輩子都隻能夠有梁向雪一個孩子。

可是看剛剛屋子裡的情況，再加上從姥姥口中說出來的“傾訴”。

不難想象梁向雪的去世，對于這個家庭來說，可能是慶幸大于痛苦。

“走吧，去拿梁向雪的遺物，好好翻閱一下裡面有沒有東西。”

侯明讓她們兩個現在車上面坐一會兒，問她們要喝什麼不？

“酸奶！”

夏穗從後座探出頭，跟侯明擺了兩根手指，“要兩瓶。”

“行。”

侯明得到回複，轉身就朝零食鋪走去。

夏秋願坐在旁邊，忍不住打着哈欠犯困，微斂着眼眸四處亂看的時候，發現後視鏡裡站着一個姑娘，看樣子應該已經成年。

一開始，她沒有多想，畢竟什麼年代都少不了看到警車就想停下腳步看熱鬧的人。

直到夏秋願再透過後視鏡看過去時，那個姑娘已經消失不見，但是地上面落了一本書本。

夏秋願連忙從車上面推門走下去，小心翼翼撿起落在地上面沾了些許灰塵的課本，左右已經看不見姑娘的身影。

她下意識翻開書本，第一頁上寫着梁向雪的名字。

夏秋願拎着那本書回去。

夏穗已經喝上了酸奶，含糊道：“你這是從哪裡弄了本書過來？現在的小孩子已經不愛讀書到要把書扔了？”

“這是梁向雪的書。”

“什麼？！”

下一秒，車内兩個人的視線全都落在夏秋願身上。

“嗯，我剛剛在後視鏡看到有個姑娘一直站在車後面盯着我們看，本來以為是看個稀奇，結果我再回頭發現她不見了，隻留下一本本子，就下車走了過去。”

過去之後才發現是一本課本，而且上面還寫着梁向雪的名字。

夏穗伸手把書接過來，翻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反而一直沉默。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