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侯明沒忍住,探身子把書抽過來,“得了吧你,你高中物理兩張周測加起來能考個六十分你阿媽都求神拜佛了。”
“這玩意你看得懂嗎?你就看?”
夏穗咬着酸奶瓶蓋,擡手讓侯明看,“來來來,隊長你這麼厲害,你自個看看,看看這本書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看就看,物理這玩意,能難得住我?不是我吹好吧,我好歹也是讀過工農學校的人。”
夏秋願坐在一旁默默地把自己的酸奶擰開,眼看着另外兩個人在車上面起争執。
好一會兒,侯明捧着那本物理書沒有動靜。
夏穗挑眉問道:“怎麼樣?你看出個所以然來了沒?”
“咳……這個動量跟沖量是個什麼玩意?這東西現在學怎麼早了嗎?哎?那個衛星發射的題目現在都需要學生自己動手算了嗎?不行,我再研究研究……”
夏穗恥笑一聲,“拉倒吧,别研究了,趕緊開車帶我們去梁向雪奶奶家,把遺物拿好,回去找證據定案結案了。”
“行。”侯明把書還給夏秋願,悻悻道:“秋願好歹也是大學剛畢業,你看看這書裡面都寫的啥,那個小姑娘估計不會無緣無故地把東西交給我們。”
夏秋願拿着書,閉上眼睛。
開什麼玩笑?
她畢業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讀書的時候物理全靠上補習班,考完以後就忘得一幹二淨。
一行人跨區去鄉下搬來梁向雪的遺物,又折返警察局。
“趙國英已經在審訊室裡面等着了,倒也沒想着跑,不過一上門就說自己不在。”卓元青嫌棄道:“上次秋願不是說他躲在花園那個雜物間嗎?我爬樹上面待了一會兒,看到屋子二樓有煙飄出來,仔細一看,這個傻逼躲在窗簾後面開窗吸煙。”
“也不怕起火,當場就硬進去把人給抓回來了。”
“好,不用管他。”侯明将梁向雪的遺物都分發下去,讓大家都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梁家也不能說不疼愛梁向雪,箱子裡面好些東西放在現在價值都很高,不是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箱子裡面堆疊着大大小小的課本,還有各種本子,一頁一頁翻下來,沒有什麼收獲。
覃易不是讀書的料,一看書就閉着眼打瞌睡。
一群人打着哈欠看着寫滿筆記的教科書,硬是沒從書裡面找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梁廣齊把書一扔,受不住地站起來到處走動,猛灌一口涼水,“我上學的時候都沒這麼努力,不是……梁向雪這小姑娘也不是什麼努力喜歡學習的孩子,我們盯着這些什麼都沒有的教科書有啥用啊?”
“因為今天有個小姑娘遞給秋願的物理書,扉頁寫着梁向雪的名字。”
“那物理書上有證據嗎?”
“沒有。”
梁廣齊一攤手,“所以我們怎麼判定梁向雪會把遺言或者是隻言片語的證據寫在教科書上?指不定那個小姑娘就是梁向雪曾經的朋友,手裡面拿着遺物不安心,交給我們警察,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
夏秋願拖着下颔,一頁一頁地翻動手裡面的教科書,秀眉從一開始就沒有松開過,倒也不是因為找不到證據而犯難。
而是因為這些書的氣味太難聞了。
對于嗅覺敏感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就好像這些書都被食物的殘渣浸泡過,又酸又一股漚臭味,像是從什麼泔水桶裡撿出來的一樣。
一開始夏秋願在物理書上聞到這個氣味,還以為是跟未來一樣帶香型的文具,又或是小姑娘為了精緻,用含酸味的香水噴了教科書。
可是當所有的遺物在辦公室裡攤開的時候,夏秋願感覺自己就像是進了一個巨大的廚餘垃圾處理站,臭得要死。
快熏死她了。
偏偏辦公室裡的大家好像都對這個味道接受良好,或者是壓根也沒怎麼聞到,就這麼湊合過着。
夏秋願屏住呼吸,最後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将窗戶打開透氣。
“呼——”
“你看你看,我就說讀書傷腦瓜子,秋願都受不了,我受不了也很正常!”卓元青順勢将手裡面的教科書扔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呼開熱氣。
一點都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不是……是這些書太臭了,酸酸臭臭的,不知道是不是油墨的問題?”
夏穗聞言,捧手裡面的書聞了一下,“是有點酸甜的味道,但是也沒那麼臭吧?淡淡的……”
“她這書有好些空白頁都皺皺巴巴,像是被雨水打濕過一樣。估計後期跟趙元明混,小姑娘也沒什麼心思讀書了吧。”覃易也湊近聞着自己手裡面的書。
“沒有酸味,這幾頁皺巴巴的紙張,更像是……什麼食物掉紙張上面漚臭出來的味道。是湯汁嗎?”
夏秋願站在窗戶口,外面高大的燈塔正在半空中來回搜尋些什麼。
她的視線順着那束燈光的終點看去,黑夜中的景物被刺眼的白光照得通亮,宛如白晝。
哨塔上的守衛能夠清晰地看清楚燈光照耀到的地方。
這也是一種信息傳遞。
“我知道了。”夏秋願快步從窗戶邊走回到座位上,看着手裡面大大小小的教科書,全數都翻到最後兩頁的空白面。
從三年級的科學書往後數,每一本教科書的最後兩頁空白面都皺皺巴巴,無一例外。
“我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看到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