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都涼了,怎麼不吃?”
易夫人急切的迎上來:“臨淵,你當真要與國舅爺一同帶兵出征?”
易柔嘉比母親還要激動:“哥哥,你為何要娶楚姑娘?就因為她是皇後的親侄女?那九公主怎麼辦?你們不是情投意合嗎?你如今另娶旁人,豈非見異思遷之徒?”
面對母親與妹妹的連番發問,他一句也不答,自顧自屈膝落座,擡手夾了一口菜吃。
易夫人雖然也心急,但見兒子吃飯,她連忙吩咐一旁的丫鬟:“快去端一碗熱湯來。”
宮宴菜肴精美,可壓根吃不飽,易知舟忙碌一日,此刻隻覺得饑腸辘辘。
易柔嘉憋了一肚子氣:''哼,聽聞皇後娘娘特意為你們舉辦揭喜宴,看哥哥這一身華服俊裳的,想必一定豔驚四座吧!怎麼會餓成這樣?''
易知舟咽下口中飯菜,對妹妹的冷嘲熱諷不予理睬。
一旁的易夫人示意女兒不得挖苦兄長,轉而問起:“臨淵,大軍何時開拔?”
她的丈夫就是将軍,這種戰前焦灼的心情易夫人實在是深有體會。
易知舟:“具體日子未定,但我猜測左右不過七、八日。”
如此之快?
易柔嘉心中雖有氣,可聽見哥哥即将奔赴戰場,她又不免牽挂起他的安危來······
易夫人一心疼惜兒子:“那我即刻便開始籌備,前線艱苦,歸期不定,冬夏的戰靴與衣裳都得預備下;還有裡衣、外裳、披風······”
她一一細數起來,一如當年為丈夫籌備行囊那般;兒行千裡母擔憂,更何況是兇險的前線?說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哽咽了,一旁的柔嘉急忙安慰起來:“母親,您别哭啊,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她一邊替母親擦眼淚,可自己臉上的淚珠卻也源源不斷落下來。
此情此情,易知舟自然沒辦法繼續吃飯了。
他輕笑一聲,看着眼前的至親:''咱們一家人并非初次分别,以往我都是拜托母親好生照拂柔嘉,可這一次,我得叮囑叮囑你了,”
暖黃的燭光映照着他英朗的輪廓,男人炯炯有神的眸光落在妹妹還略顯稚嫩的臉上,他的音色清潤,宛若六月的山泉:“柔嘉,你如今已是大人,府中瑣事要時常留心,管家用人之法也該虛心學習,為母親減輕些負擔。''
易柔嘉吸了吸鼻子,乖巧點頭:“兄長放心,柔嘉記住了。”
易夫人慈愛的目光注視着面前兩個孩子:“臨淵啊,家中一切你盡管放心。戰場兇險,你務必保重自己。”
易知舟點點頭,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碗筷,半晌後忽然開口:“母親,我會拜托松鶴兄多加照料,府中若是遇事不決,您盡可與他商議···”
易夫人看了一眼女兒,沉默地點頭應下。
一旁的易柔嘉不敢做聲。
母親不同意闫松鶴的求娶之請。
這件事成了母女之間的心結,她夾在母親于闫大哥之間頭一次感受到舉步維艱之困。
易知舟:“另外,”
他頓了頓,神色凝重道:“宮裡不太平,往後即使有傳召,你們也盡量推辭;實在推卻不了的時候,小心應對即可。”
易夫人與女兒對看一眼,提起了令她們揪心一整日的事:“臨淵,咱們當真要與楚家聯姻?”
易知舟不想回答,隻覺得心口微微發苦:“眼下戰事一觸即發,太子殿下手中可用的武将當屬國舅爺資曆最高,此戰國舅爺挂帥,兒子從旁輔佐已成定居。”
易柔嘉撅着嘴不解地反問道:“為何非得聯姻?他們楚家是怕哥哥在戰場上不護着國舅爺嗎?”
易知舟擡眼看了看妹妹,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朝堂之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陪着母親吧。”
語落,他看了看刻漏對母親說:“兒子還有事要辦,晚些時候回來。”
看着兒子離開的背影,易夫人原本平靜的臉上湧現出些許煩悶。
易柔嘉關切道:“母親,還是在擔心哥哥的安危嗎?”
易夫人歎了口氣:“不止,臨淵他雖未明說,可我明白,太子想要一個能打勝仗的将軍,卻又怕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所以主導兩家聯姻,楚國舅挂帥,你哥哥沖鋒陷陣,若勝,國舅爺的功勞是頭一份,若敗,流血受傷甚至喪命的也隻會是你哥哥······”
易柔嘉:“哼,這種兩頭不落好的事,哥哥為何還要答應呢?稱病不去難道還不行嗎?”
易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女兒白淨的面龐在燈火下尤為稚嫩:“我的傻孩子啊,你哥哥與父親一樣秉性純良,他們心系邊境民生,斷然不肯置之不理的。更何況,你莫不是忘了?眼下九公主身陷囹圄,太子與娘娘執掌皇城,臨淵若是不應,隻怕······”
易柔嘉這才回過神來,忽然很後悔方才對哥哥态度惡劣:''那,那,這些事情,九公主她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