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蘇桃也有樣學樣跪了下來:“你是太師夫人的貼身丫頭,這一跪我可擔不起,這就與你還禮…”
她師父曾杜撰過一本秘籍《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書中寫道:穿别人的鞋,走别人的路,讓别人無路可走。
意思是搶先一步把别人想做的事情做了,若搶先不了,模仿也可行。
許夫人與沈心怡皆是一愣,未及緩過神,就聽蘇桃說道:“你若不起來,我也就在此陪你長跪了……”
彩颦完全懵了,她從未見過哪個府上的千金能與奴婢相對而跪,且還跪的還這般齊整……她的大腦當時一片空白,以至于忘了此行真正的目地……
“蘇姑娘,你折煞死奴婢了,”彩颦重重叩首:“蘇姑娘,快請起!”
蘇桃亦是裝模作樣的叩首,隻不過她叩的極輕:“你起我就起……”
陽光西斜,熏風拂面,低低細語夾雜着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随風傳入太子等人的耳畔:“瞧瞧,蘇家姑娘與彩颦姐姐好似在那拜天地呢……”
“嗯,的确是像……”
待太子等人趕到後花園時,瞧見的是婢女三一夥、兩一塊的竊竊私語,時不時的還捂嘴偷着笑……
不遠處,兩女子相對而跪,相互叩首,嘴裡還不住念叨着“你先起。”
太師夫人瞧見彩颦沒能撤走碗碟,且舉止尤為荒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然太子在前,她哪敢造次?隻讪讪一笑,道:“讓太子殿下看笑話了!”
“呵,”的确是好笑,越峰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韘,狹長的眸子掃過朱磦色的身影,這套襦裙乃是近期才興起的花色紋樣,非官員之女,也買不起……
而另個人,一襲簡約的青緞裹身,卻是太師府的婢女裝扮無疑了!
這官員之女與婢女相互叩首,他簡直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越峰注意到了蘇桃,蘇桃也從聽見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開始,就豁然擡起頭,清淩淩的眸子最先落在越峰身上,男子面容清隽,生就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穿着低調,卻難掩其華……
墨辰與一衆大臣皆站于男子身後,就連一向心直口快的爹爹,此時也擠眉弄眼的不敢與她說話,想來這男子的身份尤為尊貴,爹爹才會如此忌憚!
待打量到男子腰間所佩戴的白玉環佩時,蘇桃當即确定了心中所想,她錯過彩颦的身形,往前挪動些許,聲音朗朗:“臣女拜見太子殿下!”
原是看熱鬧的人,在聽見拜見太子殿下後,呼啦啦跪倒一大片:“臣女,臣婦,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越峰明顯一愣,不由得打量起跪在面前的女子。
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巴掌大的小臉嬌俏可人,許是因為适才與人叩首的緣由,她的發髻略略松散開來……
“這是誰家的女兒?”
蘇禹聞言,往前跨出兩大步,一摟錦袍,單膝跪在了蘇桃身側:“禀太子殿下,正是老臣的小女兒……”
越峰又轉了轉玉韘,玄色的長靴堪堪停駐在蘇桃身前,問:“吾從未見過你,你又是如何認出吾來的?”
王公大臣認得出他倒無可厚非,至于這素未謀面的女兒家,又是通過什麼判斷出他就是太子本人的呢?
蘇桃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一鼓作氣的道:“太子殿下風采卓然,氣度高華,雖是喬裝而來,卻難掩骨子裡的尊貴與自身強大的氣場!”
“僅憑尊貴與氣場,你便能斷定吾就是太子?”這話越峰自然不信。
蘇桃也不信,這不過是人情世故中所表述的恭維罷了,哪能當真呢?她甚至都沒想到太子會接着往下問……
幾息過後,蘇桃軟聲回答起越峰抛出來的刁鑽問題:“僅憑尊貴與氣場的确認不出太子,臣女是認出了太子腰間的白玉團龍環佩,龍本就是象征天子的圖騰,非皇上與太子不可用……”
再往下自不必說,當今皇上與蘇桃的爹爹年齡相仿,那麼除了皇上,便隻剩太子殿下這一個人選了……
“哦?原來是這枚玉佩出賣了吾的真實身份?”越峰緊捏着腰間的團龍玉佩,隻一眨眼功夫,就将好好的玉佩捏成粉末,連渣渣都不剩:“背叛吾的,無論死物活物,都會是這個下場!”
一瞬間萬物靜籁,白玉的粉末随風輕揚,險些迷了蘇桃的眼睛……
而聽出太子借玉說人,意有所指,衆位大臣也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表忠心:“臣等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