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領着永誠退了下去,蘇桃接過翠竹遞過來的香帕,擦了擦臉上的薄汗,喃喃道:“蝼蟻,怎麼會有人以蝼蟻為名呢,奇怪,他的名可真奇怪!”
翠竹撲哧一笑:“人既然都留下來了,姑娘就莫要再多想了,況且,姑娘給永誠安排的活計是不與人打交道的,諒他也出不了什麼幺蛾子……”
日子便這樣安靜的過着,蘇桃每日除了晨起練劍,便是與下早朝的蘇禹研究吃食,偶爾還能小酌兩杯……
永誠每日做好自己的活計,還會主動幫其他下人做活,短短幾日,府中下人無一不誇贊永誠熱心勤快……
平靜的日子也沒幾天,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
那日烏雲壓頂,天氣灰蒙蒙的一片,皇上攜一衆皇子,大臣前去祭祖,回宮的途中,卻遭到賊人埋伏。
那夥黑衣人訓練有素,且極為狡詐,他們先設計引走蘇禹越峰,又中途包抄回來,直奔皇上的銮駕,關鍵時刻,是墨辰為皇上擋了緻命的一擊。
蘇禹聲情并茂的與蘇桃學起這場變故,末了,他不忘感慨:“好在皇上洪福齊天,有驚無險!”
蘇桃的眉頭越鎖越緊:“爹,你的意思是墨辰為保皇上,受傷了?”
“對啊,墨宰相受傷了!”
蘇禹略略思量:“不過有一說一,我雖瞧不上那小白臉,但他此次辦的事還真有幾分爺們的樣子……”
“我去看看他,”
蘇桃拔腿就走。
“小桃兒啊,咱先别去,這會子皇上還在相府呢!”
話沒等說完,蘇桃已然沒影兒了,蘇禹無奈歎息,最終,還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小桃兒,你等等爹…”
宰相府今日是空前的熱鬧,大門以裡,站滿了人。
面容威嚴的帝王負手而立,與一衆禦醫下命令:“墨宰相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孤就讓你們所有人都陪葬!”
待蘇桃趕到時,聽見的便是這最後一句,她先是與皇上見了禮,那些禦醫亦在此時進了墨辰的卧房……
皇上急的來回踱步,并未理睬跪在青石闆的蘇桃。
突然,雷聲乍起。
太子低聲與皇上說道:“父皇,蘇将軍的女兒還在跪着呢!”
皇上這才駐足,撇了一眼蘇桃:“你來宰相府做什麼?”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都有不可一世的威嚴,無端令人生畏。
蘇桃緩聲作答:“禀皇上,臣女有幸得到過墨宰相點撥,今日聽爹爹提及他受傷,才特意趕過來探望!”
“嗯,”皇上贊許的點點頭:“你與你爹蘇禹一樣,莽撞歸莽撞,卻勝在明事理,重情義,快起來吧!”
才提蘇禹,蘇禹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未及行禮,皇上就開口道:“罷了,此刻不是拘泥君臣之禮的時候!”
皇上背轉過身,沉默良久,才下定決心般的道:“孤想好了,待墨宰相傷勢穩定,孤就收他為義子!”
肉眼可見,太子殿下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拱手一禮:“父皇膝下有二十三子,何至于還收墨宰相為義子?”
“孤還沒死呢,太子殿下就敢教訓起孤來了?”透過皇上筆直的背影,在場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他的憤怒。
“兒臣不敢!”
蘇禹思量半刻:“皇上,微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就不講也罷,”他知道蘇禹想要說什麼,無非是墨宰相有功,皇上如何賞都不為過,唯獨這收義子聽起來荒唐,也寒了一衆皇子的心,他并非昏君,大道理也都懂,但他,虧欠墨辰的實在太多了。
門被推開,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從裡面端了出來……
蘇桃一個健步就要往裡沖,沖到一半,就被蘇禹拽住手腕。
蘇禹默不作聲的搖搖頭,蘇桃心領神會,安靜的站着不在動……
禦醫忙活了兩個時辰,醞釀一天的雨,也在此時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潤雨綿綿,無聲無息卻又漫無天際…
蘇禹用寬大的袖袍遮住蘇桃的腦袋,越峰則一直轉着手中的玉韘,直到張院首滿頭大汗的跪在皇上面前,道:“臣不辱聖命,墨宰相已脫離危險,隻是宰相傷勢頗重,需得好好将養!”
“張院首有功,當賞!”
皇上長舒一口氣:另則,墨宰相調養身體期間,無論需要多名貴的藥材,都隻管從宮中取,不必再回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