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你先說,”仍舊不約而同。
“還是墨宰相先說吧,”蘇禹平時大大咧咧,今日卻突然腦子開竅,學謹慎了,皇上愛重墨宰相,借由墨宰相的嘴說出昨晚的事,最好不過了!
“昨晚,有人派死士行刺微臣,”
墨辰拉一拉官袍,露出三寸有餘的傷。
“阿辰,”
皇上焦急的從上座走下來,他端詳那條皮肉翻飛的傷,心痛不已:“怎的不包紮傷口?”
墨辰略略垂着眉眼:“些許小傷罷了,皇上不必挂心。”
蘇禹簡直驚呆了,若他沒記錯的話,墨宰相昨晚并未受傷……心裡有疑慮,但現在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得在這件事上,與墨宰相統一戰線。
“皇上,”
蘇禹重重磕了一個頭:“昨晚,有人派數百死士圍攻墨宰相,幸而墨宰相武藝高超,隻受了一些皮外傷,那些人都是沖着墨宰相去的,卻帶累臣的女兒也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話說到這兒,蘇禹眼圈紅了:“背後之人刺殺朝廷命官,與公然挑釁皇權無異,可見,他其心可誅!”
皇上的臉色愈發陰沉,他站在權利頂峰,最恨的是挑釁皇權,最擔心的是大權旁落,民不聊生……
皇上背對着衆臣,虎目微阖:“查,給孤仔細的查,孤倒要好好看看,皇城腳下,誰人敢這麼猖狂!”此時,他的背影是孤獨的,落寞的……
早朝散去,蘇禹急忙跟上墨辰,問:“本将的女兒醒了嗎?”
“未曾。”墨辰冷着聲音道。
“可知小桃兒何時能醒啊,”
眼下蘇禹用得着墨辰,态度也好的不得了。
“不知,”
許是察覺到了蘇禹的失落,墨辰又加了一句:“你隻要聽本相的,少說話,蘇桃就一定能痊愈。”
“你放心,本将從今往後都盡量少說話,不會再惹墨宰相厭煩,實在不成,你将我毒啞都行!”
墨辰這才回頭,看了蘇禹一眼,他身為将軍,卻為自己女兒,不惜自降身份,卑微到連尊嚴都拋諸腦後了!
他說:“若能治得好,本将管你叫兩聲爹,讓你過過瘾咋樣?”
他還說:“我的意思是你若能治好小桃兒,讓我怎麼着都成……”
這一字字一句句,聽似荒唐,卻句句體現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墨辰有些羨慕蘇桃,他的生父,給不了娘親名分,也給不了他名分!
……
蘇禹從将軍府抽出一半的人,送去相府侍奉蘇桃,且千叮咛萬囑咐待蘇桃醒了,一定要第一時間給他報信兒。
皇上也調動了百名大内高手,守在宰相府,保-護墨辰的安全。
與此同時,刑部尚書白雲起奉命搜查,這都城雖大,養得起如此龐大規模的死士,也隻能是皇親貴胄了!
結果不然,白雲起在敦王府邸,搜出大量死士獨有的令牌。
敦王是有養死士的癖好,但他養的死士皆是寬肩窄腰,面容清俊。
他借着養死士的由頭,滿足自己的龍陽之好,被抓時,大呼冤枉。
要說敦王指使死士刺殺墨辰,墨辰本人都是不信的,皇上也不願信。
但緊接着,刑部又在敦王府搜出一種毒,且這種毒-藥,與刺殺墨辰的死士齒縫藏的毒一模一樣。
這案子雖說明着交于刑部,但事關皇子,刑部也不敢貿然定罪,最後的懲處,還需由皇上決斷。
敦王重情,在大獄中吵吵嚷嚷:“父皇,你可以冤殺了兒臣,但兒臣求父皇能放過府中的死士!”
他的死士,從未殺過人,更不會在唇齒間藏害人的髒東西。
這些話,由白雲起傳到皇上口中時,則演變成了:“敦王在獄中為府中死士求情,還說皇上待墨宰相比親生兒子親厚,此等妖臣,萬死不惜!”
皇上正在禦書房練字,聽了白雲起的禀報,手一抖,濃墨重落在紙上,污了他的一手好字。皇上将紙團皺,丢了出去,冷聲道:“傳孤的令,敦王暗害朝臣,且毫無悔過之心,判三日後斬立決,阖府上下,與敦王同罪論處!”
白雲起一出皇宮,就直奔太子府。
今日天氣不錯,越峰難得有興緻喂養在湖裡的魚,一點點魚食抛下去,那些魚就你争我搶的,甚為有趣。
魚兒尚且知道争,何況是人呢!
不多時,白雲起趕到,他跪在地上,低聲:“太子殿下,事成了!”
越峰撒下最後一點魚食,神情未見波瀾,隻惋惜道:“敦王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