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走呗,這洞我們本來也不待了,她活不了,就這麼放着。”
“不會被人發現?”
“沒人會來這地方的,等人發現,她早就臭了。”
陳盼玉胸口的鮮血湧出來,慢慢浸濕了一大片地面。她因為失血過多,倒在地上抽搐,兩人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走遠,不久,洞口傳來落石聲,以一個最壞的打算來說,是他們要将洞口堵住。
一刻鐘,兩刻鐘。
洞裡隻剩陳盼玉一人,她慢慢爬過去,将那風筝抓在手上。
解裡塵站在一邊,啧了聲:“魯莽。”
“真是魯莽。”
一個女聲和解裡塵的聲音重合,解裡塵轉頭看去,目之所及,不知何時一雙繡花鞋從岩壁的陰影處走出來,那人穿了身黑衣,從陳盼玉的位置看不清臉。
她蹲下,一隻纖巧的手伸到陳盼玉面前。
“大娘,送你一個香奁好不好?”
人就要死了還送香囊,這是什麼說法?
陳盼玉的視線已經模糊了,連同解裡塵二人看到的畫面也模糊異常。
“不說話?”她似乎苦惱,斂了衣裳蹲下來,“想為你女兒報仇嗎?”
這聲音撥弦,陳盼玉眼中淚花掉下去。
“……想。”
“想便對了,喏。”
她撥開耳舌,将香奁打開,說來也怪,這分明是琉璃形制的盒子裡頭,卻有一團黑霧溢出來。
解裡塵走上前,隻見那團黑霧中隐隐有東西在動。
“這是什麼?”
阿清繞道另一邊,同解裡塵一起往香奁中看去。可實在太模糊,兩人一時也看不清。
“看着是個活物,有些像……”解裡塵看了眼阿清,這時,一旁聲音也響起來了。
“有些痛,大娘可要忍着些。”
雖然景象模糊,可那人的動作卻很明顯——她蹲下,動作不似聲音那般溫柔,掐着陳盼玉的下巴迫她張開嘴來。
“吃下去。”
香奁中,一根觸手伸出來。
“唔!”
一根黑色的觸手從香奁中慢慢爬出,它的形制要比香奁大上許多,底下有紅色的圓點,也不知是怎麼被塞進去的。
它就像是被憋久了,剛一出來便瘋了般膨脹,擴大,一根變成了兩根,兩根變成了四根。
“哎哎哎,太多了。”
那女子臉上苦惱,手中寒光過後,四根觸手被截下一根。其餘三隻像是吃痛,猛地抽搐了幾下,又縮回去,餘下那隻被切下來的不斷扭動,女子掂在手中,強行塞進了陳盼玉的嘴巴裡。
白霧被自上而下的黑色粘液覆蓋。
陳盼玉的身子猛然弓起,很快,她胸口那道刺傷處血液變成黑色,沸騰一般滾動。
“呃——呃——”
“解裡塵,她……她的身體……”
沒有半柱香時間,陳盼玉全身的皮膚開始鼓動,底下像是有東西要出來一般。她大口喘氣,四肢彎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弧度,細密的汗珠從額角滴下來,伸手抓了那女子的鞋子,嘴裡吐出個“救”。
那女子掀開她的手,撿起地上的匕首慢慢在地上刻字。
字符歪七扭八,陳盼玉的視野有限,隻看得清一個小角。解裡塵看着那塊咒文,這字看着别扭,不像如今通行的字體,反而像古字——大概三千年前?
那女子畫完了,撣了撣手,将陳盼玉翻過來,對方還在痛苦地抽搐。她像是沒見着,匕首一揮,刺進了陳盼玉胸口。
一個很清晰的骨頭碎裂聲。
“七根劫術?”阿清轉頭看了看解裡塵,隻見對方皺着眉,又問,“我以為是很大的法術,沒想到做起來這樣随意……就畫幾個圈,在一個山洞裡……等等,她在做什麼?”
“刻字。”解裡塵說,“七根劫術在古書中記載語焉不詳,關鍵處寫得模糊,譬如将人胸口的第七根脊椎骨剖開,是怎麼個剖法,靈力該如何點進去,都沒有具體說法。”
陳盼玉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如今行動全是身體的條件反射。
女子将血淋淋的匕首拔出來,血肉糊住了骨頭,解裡塵看不清那裡面刻了什麼字。
周圍一瞬間黑下去。
畫面一閃,前方一點光亮。
這裡不知道是六墳山的哪一個山頭,樹蔭很高,陽光透不進來。
陳盼玉拿着把菜刀,半個身體浸滿血,地上兩具屍體,每具身上都有十數道傷口,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一道聲音從樹上傳來。
“真好,真好,仙人的法子果然有效,他這麼多年的經營還不算白費。”
憑聲音可知是洞内的那個女子,她話語輕喜,陳盼玉的身體卻像是撐到了極緻,話音剛落,她雙膝一軟,“砰”一聲跪倒下去。
“邱娘,我……”
樹上的人跳下來,這次解裡塵兩人見着了她的真面目,長相普通,并沒有能讓人一眼記住的特點,可那雙眼睛分明是盯獵物的眼睛。
“怎麼?”
“他們不承認……他們不承認是他們拐走的宣玖,我……”她說着抓住邱娘的衣服,“我現在不能死,我要找出來……我一定要找出來!”
邱娘在她身邊轉了兩圈:“那怎麼辦?這神水隻能保你一日不死,若要長久……讓你用你兒子來換你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