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天殺的能在這處藏根斷指?!”磐嶽宗以勇猛悍将聞名,李季驚呼的那一聲讓他的身份看上去沒什麼說服力。
解裡塵正打算将斷指拿出來看看,身邊遞來一張帕子,阿清伸着手,将東西遞在他面前。
解裡塵慢悠悠接過。
“男人的手指……邊緣不平整,不像是被人切下的。”
那斷指插得很深,很牢,解裡塵用仙術去掉周遭夯土才把它完整拔出來。
身後甯成訣接上了他的話:“骨肉斷裂處有撕扯的痕迹,也許……”
“是連骨拔起?”
屋内一時間沒人說話。解裡塵又走向其餘三個角,将煤灰下的地面掀開,很快,所有人都聞到一股腐臭。
“四根……這算是人牲麼……”
周圍人竊竊私語:“難不成那童謠裡唱的真是這……邪祟,不,這人的死法?”
“隻有手指,也許他還沒死呢?”
最後一根斷指被拔出時,房屋的四角隐隐發出微光,四個複雜的陣紋出現在房内。
“真如上尊所說是陣術?”
不少人眼中驚奇,這一趟也不算白來,有人驚呼一聲,話音未落那四道紋路開始慢慢生出長線,将彼此連在一起,越彙越複雜,一股詭異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衆人襲來。
解裡塵正要動手,隻見先前那位自稱浩淼閣程樽的“呼啦”一聲揚起扇子,仙法彙聚,水波流轉,揚手便向陣上打去!
他覺得不對勁,還想上前阻止,下一刻地上的陣紋就這麼被輕輕擊碎了。
清脆的铮鳴散在空氣中。
——這樣簡單?
程樽是抱着表現一下的心思,可也沒想過能這樣輕易破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麼簡單?”
陣紋消散,一絲痕迹也沒留,水紋扇在空中轉一圈回到程樽的手中。甯成訣上前查看,對衆人搖了搖頭。
“小生看不出什麼痕迹。”他說罷又走到床邊,看了看錦安平的狀态,臉上欣喜,“你們看,這小公子的面色好像好些了。”
聞言,林月和那婢女立刻上前查看,不多時兩人臉上都如釋重負般:“脈象穩了許多,似乎有醒來的迹象,真是多謝諸位了!”
“若我沒有想錯,這陣術原本就是強弩之末,所以隻能控制得了錦安平。”
徐微垣看着解裡塵手中幾枚斷指,對衆人說,“但不保證那背後之人以後不會再來犯。”
他本身就高,說話時衆人皆注視着他,像是求學的學子。乾桓上尊習慣了這種仰視,因此看到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時下意識一愣。
解裡塵拂開阿清的腦袋,看着手中四根斷指。
地闆處很牢靠,不像是被撬開再放東西進去的樣子。
是移形換位之陣?
移形換位,确實能将痕迹留到最低。
這血肉發出腐臭,也虧得解裡塵能拿得住。
他又細細看了遍。
從骨頭的形制能看得出這四根斷指皆出自一人之手,指甲偏長,有磨損,像是很久沒有修整過,但抹開污血,餘下來的皮膚能看出白皙,不像是操勞之人,倒像是個文弱書生的手。
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解裡塵隔空捏起一根斷指,“咔嚓”一聲,将那指節折斷了。
尚未幹涸的血流在帕子上,看上去像粘稠的濃痰。
一旁的李季瞧見,驚訝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你,把它給折了?!”他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姓,這人從頭到尾好像遊離在衆人之外一般,心裡也不禁疑惑。
“骨節處有穿透的痕迹。”
“穿透?”衆人聞言紛紛圍過來,有個叫陳一的說,“是傀儡道的痕迹?”
“不,”解裡塵将半截白骨翻出來,周圍人後退一步,卻也能看得清晰,“是刑罰。”
骨頭上有半粒米大的洞口,邊緣粗糙,不像是傀儡道的細絲,而像是有人用針一點一點鑿進去的。
甯成訣皺眉道:“我記得那童謠裡說,砍下四肢……什麼的,這樣的手段與那詭仙……可有關系?”
一旁的程樽說:“我拜入宗門來得晚,未曾親眼見過五十餘年前那場事變的情形,甯兄博學多識,書中可有記載詭仙的手段?”
甯成訣說:“我也是小輩,看書上詭仙殺人時固定的手段倒是沒有,有捏碎脊骨,有搗碎丹田仙脈的,也有一擊即殺的。我倒是在想,那‘詭仙請入懷’一句……難不成是這人想請詭仙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