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裡塵直起身,歪了歪頭:“我也是猜的。”
徐階還在神經質地笑:“仙骨用完了,這次你要怎麼辦,啊?咳咳,還要用仙力抵麼?沒用的解裡塵,這份大禮還沒完呢……”
“啪嗒。”
解裡塵另一隻手還是人形,扔下一個東西,那東西上頭沾血,扔在地上時還蠕動着,就是從他腹中剜出來的。
“你說這個?”
徐階一愣,頸間一抹涼意抵上,長骨鋒利,劃出血來。
“對上仙下蠱,你還真是異想天開。”
徐階任由骨鋒劃開他的肌膚,陰□□:“蠱術?你覺得它是蠱術麼?”
解裡塵一腳踩碎:“不是?”
徐階好似并不心疼:“也無所謂是不是了,反正你已經出不去了。”
“就憑你?”
解裡塵聞言冷笑,笑意未落卻驟然回頭,長骨反手一橫,直直抵住一道冷光。
“铮——”
一道冷劍與他短兵相接,劍鋒相對,兩寸近處黑衣人影閃過,落在地上。
“我說了,大禮還沒完呢。”
須臾三個黑衣人同時出現,身影在解裡塵周圍不斷變化,人手一個木盒,看形制像是千乾匣,卻更加精密,随着幾人手指開合,混雜的仙力沖出來,被黑潮吸收。
霎時間黑潮重新暴怒,無數血手從中升起來,其中湧動,“唰”一聲,解裡塵的禁制被撕裂一個口子!
糟了。
他眼中暗光,看向徐階——重傷成這樣還能驅動陣法,這人絕非等閑之輩。
木盒中的仙力在不斷增生,下一刻又一道裂口出現,解裡塵長骨駐地,密密麻麻的仙力從他腳下擴散,鬼魅般向幾人攻去。一時間二重境震蕩不止,幾乎有坍塌的迹象。
可很快,解裡塵面色驟變。
徐階幽幽道:“怎麼樣,覺得這仙力熟悉麼?”
黑潮之下,不知何時已形成一個牢籠!
身體裡仙力極速流失,不,還有更多,細密的仙力萦繞周身,他越是攻擊,仙力就越被吸收,無聲地形成一道密不透風地牆,擠壓在他周身。
解裡塵眉間緊擰,下一刻一隻血手拔地而起,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大陣終于展現出它原本的模樣。
一道縫隙微微張開,解裡塵渾身驟冷,五感如入水中,模糊、朦胧,失去了知覺。
——
血紅的陣紋顯現在黑暗中,沒有天空,沒有竹林,往生殿三個字懸在半空,裂成兩半。男人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像是也呆住了。
做到了,他做到了,雖然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快……他要将這消息告訴長老們,告訴郁……
極度的興奮和極度的恐懼編排在他臉上,他支撐不穩,四下匍匐,突然一隻腳踩住他的手掌,他吃痛擡頭,是一個黑衣人。
另外三人站在一旁,态度恭敬。
“郁自成……你果然來了!”
黑罩下那張臉輕哼一聲,跨過男人,擡頭看向前方。
這東西不像兇祟,更不像魂鬼,隻能從一呼一吸之間感受到它是個活物。它身上的氣息不屬于人界,也不屬于二重境,陣法為它打開一道縫隙,它從那縫隙裡擠出來。
縫隙被它擠壓變形,堵住外人往裡頭看的可能。而這尚不是它的全身,應當說,光從眼前景象跟本無法判斷它全身。
“啧!”
他不滿地低頭,隻見徐階爬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腿,身後幾人想要阻止,卻被他擡手打斷。
兩根拇指滑稽地敲他的腿,徐階聲音急切:“我喚出來了……你,你快去告訴長老,有了它,我艮簿宗必定能,能……”
“砰——”
黑衣人一腳将人踢飛,殘缺的身體倒在地上,揚起一抹微不足道的血霧。
他嘲諷地一笑:“師兄,你以為長老還會聽你胡言麼?”
徐階爬起來,語氣急切:“此事不一樣!此物一出,必然驚世駭俗!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可以不在意,我,我可以把它讓給你!”
“讓給我?”郁自成聲音扭曲,一旁三人顫了下,下一刻他們的老大原地消失,兀地出現在男人身前,拎起他的頭發就是一巴掌揮過去。
“我還用你讓?”
陰冷的聲音充斥二重境,這一掌沒有灌注仙力,卻硬生生将人掴飛一丈遠。
空間無端變得狹小,像一個囚籠。
郁自成站起來,慢慢走到那巨物跟前:“你看看你現在,徐階,苟延殘喘,四肢不全,陰溝裡的老鼠都比你幹淨。
“我來看你,供你場地、仙力,費力将人引到此處,是施舍你,懂麼?”
他說罷,朝那巨物伸手,慢慢碰上去。
徐階大喊:“慢着!”
叮!
一聲輕鳴,他像是被灼痛一般猛地後退,等站定再看手時上面已經全是焦黑的痕迹。
眼前,巨物身上六道鎖鍊靜靜流淌着,上邊文字古老繁複,一道虛影出現在幾人面前,長發瀑地,面目模糊,長指一伸,隔空點在他額上。
“轟——”
二重境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