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掉到地上，撒出來一大半，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許平川這才回過神，施法将地面清理幹淨。

他盡力壓下聲音裡的顫抖：“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見他狀态不對，單淼悄悄走到了他身邊，古怪道：“你不會被播報吓到了吧？”

許平川斂眸不語，腦海中思緒翻湧。

他不是被吓到了，是快被吓死了！

一但陸何歸破開封印，那麼他所有的謊言都會不攻自破，光是小師妹那一關他就過不去。

這還是比較好的結果。

任誰被自己最信任的弟子背叛，恐怕都會心生怨恨，何況是陸何歸這個魔神。積攢多年的憤怒一朝爆發，他都不敢想他會死得有多慘。

能留下來全屍嗎？或者是直接魂飛魄散？

再者，萬一陸何歸在封印裡面憋瘋了，出來之後直接不管不顧地大開殺戒，那就全完了。

“其實你不用太過擔心。”單淼拍了拍許平川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毀滅級波動嘛，裡面的東西要是真出來了，還有那些大佬們在上面頂着呢。”

許平川暗自苦笑，心想陸何歸要是真出來了，來幾個大佬也頂不住啊。

陸何歸能被修仙界衆人尊稱一句陸仙尊，靠的可不是身份，而是實力。

所以……最好的辦法果然還是讓陸何歸出不來吧，或者能拖一天是一天……？

……

拖個屁啊！

許平川心如死灰。

此時，他正站在卧龍山的某個不知名峰頂，從他的位置朝下方看去，剛好能看到封印陣法的全貌。

許平川本着“實地考察比攝像頭一晃而過的畫面看得更清楚”的原則，特意翹班跑來卧龍山查看情況。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直接天塌了。

當初他親手設下的陣法，如今處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許多埋在深處的陣法材料都失效了。不僅如此，陣法下還多了一道吸力，那吸力正在吸收彌漫在山間的陰氣，同時破壞陣法的靈力通路。

破案了。

難怪蒼南縣周邊會聚集那麼多陰魂，原來都是被陸何歸影響了。

峰頂上，許平川如同一隻沒了夢想的鹹魚，雙眼漸漸失去了光芒。根據他的推測，頂多再有十日，陣法就會徹底失效。

心灰意冷之時，許平川身上的劍痣又有了反應，冰冷的溫度從劍痣開始朝着他的全身蔓延，與此同時，他腳下的山石突然顫動了幾下。

眨眼間，下方的陣法又壞了一角。

許平川：“……”差點忘了他身上這個劍痣了，陸何歸出來之後随時都能感應到他的位置，連躲都沒地方躲。

哈哈，毀滅吧。

許平川頹然一笑，在特調局調查員過來查看情況之前，下山離去。

在他離去後，陣法深處，有一雙暗紅色的眼緩緩睜開了。

許平川對此全然不知。

……

暗紅色的河流散發出明亮的光，在地上沉默而無聲地流動。細看之下，那并非是河流，而是宛若岩漿一般流動的火焰，炙烤着周圍的一切。

在這樣的環境裡，本該沒有任何生命能存活，偏偏在火焰河流中央，站着一個男子。

男子身姿颀長挺拔，穿着一襲銀黑色長袍，雙眸輕阖，神情放松的像是在做一場美夢，披散的墨發垂至小腿，幾乎要與身上的衣衫融為一體。

火焰凝聚的河流在他腳邊熄滅，下一秒，這空缺又被新湧入的火焰填補，循環往複之下，竟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但在某一刻，這份平衡被打破了。

大量無形的陰氣自虛空出現，争先恐後地湧入他的身體。随着這些陰氣的湧入，男子周圍的岩漿開始飛速消解，像是對他避之不及。

陸何歸緩緩睜開眼，暗紅色的虹膜逐漸加深，最後徹底變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他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滿是火焰的世界開始熄滅，陸何歸擡眸望着虛空中的某一點，下一刻，他的身影自火焰河流中消失，又轉瞬出現在卧龍山的半空中。

卧龍山下，許平川設下的陣法開始從内部瓦解，從中心無聲地向四周湮滅，沒有驚動任何人。

空中，陸何歸感受到了許久沒呼吸過的新鮮空氣，餍足地發出了一聲喟歎。

而後，他眯着眼細細感受了一番，在察覺到他的标記出現在北方後，身形原地消失了。

……

從卧龍山離開後，許平川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終于在傍晚前回到了蒼靈市。他本想直接回長生公司，卻在半路上接到了宋羽的電話。

電話那頭，宋羽的聲音有些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