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川斂眸,宛如黑曜石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自嘲。
彼時甯槐與他不歡而散,離開淮水戒時怒氣沖沖。甚至于甯槐将淮水戒送回靈山的時候都沒有現身,這何嘗不是一種割席的表現。
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甯槐知道,在他封印陸何歸後,如今的卧龍山,當時的栖鳳崖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且他還欠甯槐一句解釋。
好在甯槐并非凡人,隻要他有栖身的媒介,就能一直活在世上。
在夏國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無異于海底撈針,但許平川并不擔心,因為他認識當世最厲害的卦師。
唔,離開靈山前,找小師妹算一卦吧。
等等,說到小師妹……小師妹給他的雙倍獎金在哪呢?
許平川突然想起來,這淮水戒裡可是放了小師妹許諾給他的雙倍獎金。
他的神識在淮水戒中轉了一圈,最後在一處角落裡發現了小師妹口中的“雙倍獎金。”
那并不是他以為的銀行卡或者一摞摞的現金,而是一柄靈劍。
一柄靜靜浮在那裡的、銀白色的靈劍。
許平川意念一動,靈劍被拿出淮水戒,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青年細嫩白皙的掌心摩擦着劍鞘上繁複的雕紋,拇指在上面的“寒枝”二字上拂過,拔劍出鞘。
“铮——!”
清越的劍鳴響起,一點寒芒乍現,銀白色的靈劍裹挾着寒光出鞘。劍身纖細輕盈,上面還隐隐有着不規則的花紋,拿在手裡一點也不重,劍芒吞吐、刃如秋霜,可見其鋒利程度。
是一把品質極高的靈劍,而且非常适合現在的他。
許平川心中閃過一絲暖意,池不凡肯定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才找到這麼适合他使用的劍。
而且是銀白色的。
許平川默默地研究了一會寒枝劍,而後他一個閃身來到院中,和着月光舞了一套劍法。
風搖竹影,刃挑銀輝。
或許是危急關頭那位姓徐的修士随手揮出的劍光太過耀眼,明明是暴雨中一道模糊的銀光,卻深深地印在了許平川的腦海中,成為了他夢中反複出現的畫面。
他選擇習劍,喜歡劍法,也是因為他想成為徐道友那樣一劍破萬法的修士。
踏入仙途後,他曾經找過當初那位救他的徐姓修士,可那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半點蹤迹也無。
而且自打他無法持劍之後,劍對他來說就成了隻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武器,唯有每次遇到佩着銀白色靈劍的劍修時,他的目光會在劍修的佩劍上停留,比對是不是那記憶中的那一柄。
誰知他這樣的舉動被人誤以為是他喜歡銀色的劍。到最後,就連長生宗新入門的弟子都知道長生宗的大師兄偏愛銀白色的靈劍。
好吧,其實也不是别人誤以為。
他就是很喜歡。
驟然間得到一柄非常符合自己胃口的靈劍,連帶着許平川的心情都舒暢了許多,剛突破不久的修為竟是又有了些松動。
他手中的劍越來越快,銀刃攪動空中無形的靈氣,那些靈氣又在他的頭頂凝聚,伴随着某種韻律,在院落上空形成一道靈氣漩渦,将周圍的靈氣全都吸引了過來。
月光仿佛更亮了一些,和許平川手中的劍光交相輝映。
事發突然,許平川并沒有來得及設陣法或者結界,這就導緻他這裡聲勢浩大的一幕被完整的散播了出去。
靈山上,凡是對靈力敏感的人都察覺到了他這裡的動靜,有些修為高的隻是将神識探過來,而有些好奇心強修為又不夠的,直接動身往這邊來。
而許平川對他引發的動靜毫不知情,此時此刻,他已經陷入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态。
飄忽間,他的意識從身體中抽離,落在劍身上,他似乎變成了自己手中的劍、院中的竹、天上的飛鳥、山下溪流……他的意識在萬物之間遊走,他成了這靈山上的萬事萬物。
某一時刻,院中的劍光戛然而止,霎時間,如同千川歸海一般,靈氣從院子上空的漩渦倒灌至院中青年的體内,以許平川為中心,方圓十裡的靈氣戛然一空,同時,周圍的樹木、劍竹等植物開始飛速生長。
一時間,引仙峰上鴉雀無聲。
暗處那些看熱鬧的人目瞪口呆,被眼前這一幕驚到說不出話。
築基期、實習生、頓悟、任誰也不會把這三個詞聯系到一起,偏偏現實就是如此。
這樣的大場面,在靈氣沉寂期間根本不會出現,而如今靈山上的修士都是長生宗在靈氣沉寂期間招的弟子,唯有少數長老是跟着池不凡從長生宗内亂活到現在的。
邱上長老就是其中之一。
在邱上的眼裡,雙靈根隻能算得上是資質中等,但許平川這個雙靈根卻讓他起了愛才之心。
頓悟狀态可不是誰都能産生的,何況許平川在頓悟時天生異象,這是真正的劍道天才啊!
邱上隐隐有了收許平川為徒的心。
不過收徒可不是小事,他還得再觀察觀察。
房間中,邱上摸了摸下巴,神識則是依舊落在引仙峰之上。在那裡,許平川已經盤膝入定了。
海量靈氣湧入,許平川的身體卻是熟悉了這種規模,他體内的功法極速運轉,将經脈中的靈氣凝聚壓縮成靈液,最後又将這些靈液彙聚到丹田中的靈台之上。
轟!
無形無色的氣流從許平川身上爆射而出,引得院中竹林搖晃不止。眨眼間,他的修為又提升了一個小境界。
這時,許平川也從頓悟狀态中出來了,意識回歸,他又變回了他自己。